官倒民乐：越大越有快感

作者：黎明发表：2006-10-02 03:05

理性看待“官员一倒，纷纷叫好”

　　当一个小官倒台，小叫好；当一个大官倒台，大叫好。据说“大快人心”这个粉碎四人帮时流行过的词汇，近来再次流行。

　　普遍叫好，的确是的。可以断定，叫好的、拥护的甚至激动的网上言论，是主流意见。许多人言称“大快人心”、“坚决支持”，说这现象反映民心，折射社会心理，一点都不错。研究一下他们为什么叫好，很有必要。

　　不少叫好的网民，在看到报道之前，对那个倒台的大官一无所知，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他们并不都是闭塞、愚钝之人，荣任上海市文化顾问的余秋雨先生也曾说过，他在上海参加学术会议时听见学者们频频提到一个名字，但他那时并不知道此人就是当地最高长官。很多人不知道那个大官干过什么，那个官从来没有和他们发生过什么关系，那个官原本对他们来说和不存在一个屌样。

　　不知道他干过什么好事，不知道他干过什么坏事，这很正常，这才符合中国国情，否则就不是中国国情了。从总经理到乡经理，中国各级官员的行为都属于国家机密。媒体报道的，摆在明处的，大家都明白当不得真，那基本属于无价值信息。

　　经常是这样，昨天媒体还在热捧的，焦裕禄式的、诸葛亮式的好干部，今天突然就和珅、秦桧了。要是跟随官方那些信息评说官员精神风貌及其真抓实干的内容，连小屁孩们都会嘲笑你“太幼稚”。

　　对媒体不信任是个表层问题，实质是公众不相信“上面”，不相信控制媒体的权力。

　　媒体和权力说那个官员如何英明、廉洁，大家不信；可是，当媒体和权力宣布那个官员如何昏庸、腐败，大家都立马呼应，一边倒，几乎无保留地赞同制裁者。

　　其实，倒了台的那些官，也无数次地出演过制裁者的角色。在那个体制内，制裁者和被制裁者之间，并没有明显的界限。官员们谁好谁坏基本不算个凭据，他们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倒霉”。如果硬要找个规律性的东西，除了权力和影响力大小有别，别的还真不好确定。

　　只要罪名是“腐败”，大家都相信；只要看到官员倒霉，大家都快乐。如果倒台的是个大官，那快感就可能到达高潮。

　　这样看来，公众似乎对司法等专业的信任程度很高，他们相信司法门下绝对不会出现冤案。可情况决非如此。中国公众对司法、侦查的公正度疑心最大、抨击最多－－他们对民间的当事人，特别是对命案中的弱势一方强烈关注，只是从不对涉案官员表示同情，从不对腐败案情有所质疑。

　　是因为少了一个贪官高兴吗？还不是。大家懂得这个道理：揪出一个贪官，并不等于少了一个贪官，腐败总量和贪官总量并没有减少。体制会源源不断地输入“腐败新血液”，公仆们自会“前腐后继”，贪官倒台形成的空缺自有后来人及时填补。

　　问题复杂了。公众不信宣传，却能当即断定说官员腐败的都不是假话；他们并非“上云亦云”，他们也不信司法公正，却坚信官员不会有冤情；他们还懂得制度不变则腐败不减的道理.......这样，中国公众的快感就似乎很值得怀疑，这快感很像“无哩头”，欠缺理性，没有正义感，也不讲怀疑精神和内在逻辑。

　　真的？非也。说破其中奥秘吧：中国公众之所以坚信官员有罪并产生快感，基于这样的判断，即“无官不腐”。至于“腐败分子是极少数”这样的命题，对公众毫无影响力。公众“非理性”地“坚持无官不腐的观念不动摇”，这不怪他们。这原因我说过的，“贿赂才是硬道理”已经成为“发展战略”的核心环节，成为中国公众的生活常识，而这是他们无奈中被动接受的，平民谁都不会贱兮兮地主动创造这种“贿赂生存环境”。责任，当然不在他们身上。

　　他倒台，我高兴，就因为他是个官，就因为他是个大官。别的理由，一个也没有。就这一条理由就足够了－－因为没有好东西，都不是好东西，够大的更不是好东西。

　　不相信，表现为坚决信；对官员全不信，表现为对部分官员信。中国的问题总是特色和另类，专家学者们总是摸不着门、找不到北，情有可原。要是我处在管辖大群官员的位置上，面对公众这快活劲儿，听着“坚决支持”的赞扬声，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愁死我了。不明白，才傻乐呵。

　　很危险。可以设想，把陈二先生的名字，换成张三、李四、王五、周六，他爹的还不都一个熊样么！在老子的大名前加个“腐败分子”字样，这群忘八蛋刁民照样掌声如雷嗷嗷乱叫！

　　官场险恶。掌权多年，给人好处无数，培植心腹无数，一旦失去主动被人卡住脖子，霎时间树倒猢狲散，落井下石者纷沓而来，连个敢迎着封堵说几句好话的人都看不到。唉，谁他爹的能一直三头六臂宝刀不老，有谁能始终如一呼风唤雨，又有谁能时时刻刻滴水不漏万无一失呢？俺们在俺们坚守的这个体制内，谁都不安全！不安全到朝不保夕！呜呼，咱们这狗日的旧体制，真是害死人啊！

　　任何腐败分子倒台都无损我的利益，所以我支持任何腐败分子倒台，这个态度按正式的标准衡量，政治上还算正确。说实在的，任何官员倒台都无损我的利益，所以我对任何官员的倒台都抱无所谓的态度。我敢说，这话能代表广大人群的心态。这态度、观点，或许就让一些官员不舒服了，不过，这是真的，你觉得别扭才无所谓。

　在所有官员产生、上升的过程中，在所有官员发动决策、举措时，从来不曾掺杂过我的一丝意愿。他们从未打算倾听我的意愿。我这个养活官员的纳税人也不知道，官员的存在和活动让我得过什么好处。我，和他们不是一国人，你们国里人的沉与浮、死和活，不关我屁事。不管他们中间谁倒了台，对我都是一次娱乐机会，因为他们花我的钱还不断愚弄我敲打我，他倒了霉我凭什么不乐？

　明白吗？道理就这么简单。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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