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771年,被流放到新疆的大学士纪晓岚接到一道圣旨,要求他在当地选择一块驻军所在地。于是纪晓岚对乌鲁木齐周边各县进行了勘察,在吉木萨尔的城郊,他意外地发现了一座已经废弃的古城,当地人称之为“护堡子破城子”。他根据遗址中发现的大量烟灰,推测这座古城可能毁于战火。查遍史料及在古城中发现的遗迹,纪晓岚认为,这座古城就是史料记载中早已湮没的北庭都护府。
在《 阅微草堂笔记》第十一、十二卷《槐西杂志》中,纪晓岚还记载:“城中皆黑煤,掘一二尺乃见。”他还细心测量了城墙砖的大小,留下了“厚一尺,阔一尺五六寸,长二尺七八寸”的原始记录。这是北庭都护府于明代废弃后首次见于文字的记载,大学者纪晓岚也就是发现北庭的第一人,看来历史冥冥中自有安排。
北庭都护府的历史地位,绝不亚于尽人皆知的高昌故城和交河故城。2006年8月4日,科考队来到了距吉木萨尔县城10多公里的北庭都护府遗址。这座湮没在庄稼地中的千年古城已荒芜不堪,昔日的城墙、楼宇已化为大大小小的土丘,隐没在杂草丛生的荒野中。难以想象,这就是当年“挟千里以超里海,筑伟业而壮三军”的西域重镇。
北庭古城分内外两重,外城周长约4600米,为不太规则的长方形;内城周长约3000米。北庭内外二城均有护城河,河道历历在目,特别是东西两侧的古河道,想当年曾紧紧环抱着城池,形成一道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
两千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北庭先后为赛人、车师、粟特、柔然、突厥、回纥、蒙古等多个民族所据,从整个古城的建筑规模中,我们依稀能看到它的磅礴气势和曾经的辉煌。自古以来就有“占北庭要塞得北疆沃野”的说法,这也说明当时的北庭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据记载,这块土地上曾经进行过大大小小几百次战争,仅唐朝与突厥、吐蕃之间大规模的战争就打了30多年,突厥、吐藩等国始终把夺取北庭作为控制西域的重要标志。
北庭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据有关的资料记载,由赛人组成的天山六国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定居这里。北庭古城最早出现于南北朝的西突厥时期,中亚历史上著名的商业民族——粟特族,他们用骆驼横跨了中原新疆和印欧地区,并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商品集散中心,突厥人将其命名为“可汗浮图城”,也就是北庭古城的雏形。
公元703年,武则天为了加强对西域的管理,在北庭设立北庭都护府,置翰海军,管辖包括天山以北和巴尔咯什湖的广大地区,最远的管辖范围竟到了里海东部。可见当时唐王朝国力之强盛。当时的北庭古城人口稠密,经济繁荣,是“丝绸之路”上重要的交通枢纽和军事要冲。当时北庭都护府的地位相当于现在的乌鲁木齐,首任大都护杨何的品级也达到了从二品,相当于现在的副总理一级,这是北庭最为辉煌的时期。北庭的历史从春秋,一直延续到明代,由于连年争战,整座城池被毁,从此显赫一时的北庭便在中国历史上销声匿迹。
在昌吉州文物局,一颗北庭发现的土尔扈特部落的银印,这颗土尔扈特部落银印重达5公斤,上面刻有“乾隆37年5月,礼部造”等字样,另外还有一段蒙文,大意为“新土尔扈特蒙古青色启勒图盟长之印”。这是乾隆为庆祝土尔扈特部落回归祖国有功而颁发给土尔扈特首领的,它是见证了历史重大事件的珍贵文物。
我们在北庭古城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那就是唐代的一段陶制管道。管道口径不足十厘米,如果说它是排水管,显然太细了,经专家仔细鉴定,发现这是一段输送饮水的管道,也就是所谓的自来水管。不要小看这段水管,这是当时科技和生活水平达到一定高度时才会出现的东西。像这样历经千年的饮水管,在中国已发现的古代文物中极为罕见。
唐代的饮水管,形状和现在的基本类似,管道内侧还有一圈一圈的螺纹,专家认为,这是为了增加管道的韧性所采取的一种工艺。由于管道是陶制的,抗压很小,容易断裂,于是人们想出一个办法,先用泥土搓出一根粗粗的泥绳,然后围绕管道模具像弹簧一样层层缠绕起来,经过烧制,管道不仅坚固,而且不易断裂。像这样的工艺,不要说在唐代,就是现在也是一项科技含量很高的技术。
唐代天宝十三年(公元754年),著名诗人岑参第二次出塞到达北庭,诗人初到北庭时曾赋诗《登北庭北楼呈幕中诸公》,里面有“日暮上北楼,杀气凝不开”的描写。而如今站在这片周际已成绿洲良田的古城废墟上遥想千年,唯有令人浩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