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斗争折磨“黑五类”地主,侵吞其土地私有财产。(网络图片)
家乡的河流花了整整三个冬天才改造完工。1976年冬天我刚满十一岁,在村办中学(文革后期各村都开设初中,少数还有高中)读初一。那时的山区初中生很少坐在教室里上课,多数时间都是去田间支农或上山砍柴。
像“移河造田”这样的“政治工程”,我们初中生自然要参与其中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我们班学生在改河工地上结结实实地劳动了一周,派给我的工作是用铁锹往板车里铲土,年级大个子高的同学则负责拉板车。我们和成年民工唯一的区别是没有享受“光足站冰河”的处罚。被党定性的所谓“黑五类”尤其是右派知识份子在水利工地的人身安全和尊严则无任何保障。
被派去挖河道的民工多是六十岁以下的壮年,可在腊月初的某一天,我们村居然住进了三个七十或八十多岁的老太婆?三人白发苍苍,柱着拐棍,小脚走路一蹶一拐,一阵风就能把她们刮走。可三人居然被工作组抓来挖河道?因为她们的家庭成分高,一个是“地主婆”,两个是右派“臭老九”……
这三个老太婆后来在工地上是死是活我就没有留意到。童年的我是在“念念不忘阶级斗争”的宣教环境下长大的,对三个连路都走不稳的老太婆不但没丝毫同情心,相反当成“阶级敌人”满腔仇恨,幼小的心灵不但不在意她们的死活;还恨不能亲手把三人打死。
住在我们家的还有两个“地主崽子”,一对年轻兄妹。我极端憎恨那个小伙子,经常无缘无故地恶言咒骂他,就因为他是地主出身。但我却特别喜欢地主小伙子的妹妹,因为她长得特别漂亮性格也特温顺,从小就有点“好色”的我就因此犯了“阶级立场不坚定”的错误,时不时就凑到漂亮妹妹身边要她讲故事,她也基本上有求必应。
可漂亮妹妹有天差一点死了!
有一天,地主小伙子不知啥缘故与负责为民工烧饭的“红五类”“伙夫头”发生了口角。那年月的水利工地伙夫是最令人羡慕的差事,不但工作轻松能吃饱饭,还能避免风寒侵袭,所以都是出身过硬和领导有关系的特权民工充任。地主小伙子得罪了有特权背景的伙夫头可不是好玩的!尽管伙夫头五十来岁,地主小伙子才十七八岁,论气力后者可把前者抓起来扔出去,可结果却是伙夫老头冲上前去重重煽了地主小伙子几个耳光,小伙子却不敢回击一下。
漂亮妹妹看到哥哥被打得晕头转向,就走上前把哥哥拉开,导致伙夫头挥出的下一掌落了空。伙夫头恼羞成怒,重重一掌打在漂亮妹妹的脸上,然后污言秽语谩骂漂亮妹妹的隐私处……
伙夫头和漂亮妹妹同村同宗,在辈份上是漂亮妹妹的叔叔,就像邓玉娇事件中的“强奸未遂犯”邓贵大是被强暴者的叔叔一样。
漂亮妹妹哭了个喉哽气咽,然后一头撞在墙上昏死过去。看到漂亮姑娘倒在血泊中,我幼小的心灵也压不下涌上来的一口恶气,暗下决心要给伙夫头一点颜色看看。
伙夫头每天晚饭后都要去村旁山坡上的柴堆上拿柴火。第二天晚上,我邀了几个出身好的小伙伴,每人准备好一根棍棒埋伏在柴堆后面。等伙夫头走近时,我们一涌而上,棍棒雨点般地落在他头上。
伙夫头像杀猪一样嚎叫起来,随后也昏死过去。我们把预先准备好的一袋猪粪泼在他身上,然后一溜烟躲到附近的树林里去了……
“红五类”的后代居然为了给一个地主姑娘出气,暴力袭击另一个“红五类”(伙夫头是八代贫农,属红五类出身),奇怪的是事后我们不但不后悔,还当成英雄事迹到处宣扬,招来不少小伙伴的高度羡慕。
第二年夏天,“伙夫头”因为在本村强奸同姓同宗的幼女被另一个贫下中农告发,戴上手铐锒铛进了监狱,老婆抛下四个未成年的孩子和一个走村串户的货郎私奔了,直到三十五年后的今天仍无人知道她的下落。
四个孩子自此成了孤儿,伙夫头在监狱里待了七年才出来,第二年就得癌症死了。
责任编辑:李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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