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洛:水利投资越来越多,水旱灾越来越频繁
六月份,西北部的陕西、四川、重庆、湖北、贵州、新疆等地暴雨成灾,三千六百多万人受影响,几十万人失去家园,几百人死亡,连接东西部的大动脉陇海铁路的桥梁被冲溃,不得不用炸药将其残余部分炸毁。重庆市受灾人口达一三二三万人,三十二丧生,六人失踪,二五一三人受伤;六万多间房屋倒塌;直接经济损失达十三亿元。渝黔铁路因塌方中断七个小时,渝长高速公路桥段被洪水淹没达二米,交通中断八个小时。重庆市内多座垃圾山在洪灾中发生滑坡,加重了灾害的损失。同时,东南部的福建、广西等地也发生大洪水灾害。
气象部门预测,今年长江流域汛期可能降雨偏多,可能会出现近年来最大的洪水。朱镕基赶到湖北、湖南、江西、安徽,视察长江流域防汛工作,指示要确保今年长江安全度汛,绝不能出现“豆腐渣”工程。
各河流似无任何防洪设施
在五、六月份发生的暴雨属于区域性的、局部的大雨或暴雨,本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灾情,引起这么大的恐慌。一九九八年洪水后,中共十五届三中全会专门讨论了防洪问题,国务院立即追加了大量的国债,投资防洪措施。按理说,经过三年多的努力,防洪能力应该有所加强。但是刚刚加高加固后的长江干流荆江段的江堤,在二○○二年的枯水季节就发生了崩溃,洞庭湖区的堤岸也被并非十分大的洪水毁坏。各中小河流好象根本没有任何防洪设施存在。这些又说明了什么?原因何在?
陕西、四川、重庆的洪水分别出现在黄河小浪底大坝、汉江丹江口大坝和长江三峡大坝的上游。为什么小浪底工程“控制上游的洪水”,为什么丹江口工程也“控制了上游的洪水”,反而加重了洪水灾害?如果三峡大坝已经落闸蓄水,对今年重庆洪水又会是什么影响?
中央政府是否重视水利事业?
中国政府到底重视不重视水利事业?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分析:
第一,行政管理组织结构上,
第二,技术设备的引进上,
第三,人才的培养和教育上,
第四,对科学技术人员的利用上,
第五,投资上。
国务院下专设水利部,是国务院各部中财大气粗的大部。世界上绝大多数的政府中,都没有部一级的专门部门管理水利。从行政管理组织结构上来说,中国是十分重视水利事业的。值得一提的是,李鹏是从水利(电力)部副部长上升到第二号人物的位置上,可以说水利部是很有靠山的。
从技术设备的引进上,中央政府对水利部门是特别优先。尽管三峡工程论证小组说,三峡工程的所有设备都可以自己制造,全国人民代表也在这个基础上作出了三峡工程上马的决定,但是中央政府还是决定花钜资从国外引进十四台水轮机和发电机组,最后把从巴西生产的“世界上最先进”的机组运了回来。中国建造了世界上百分之五十的大坝,应该说在建设管理上是世界第一流的,黄河小浪底工程却是外国公司承包的,目的是“学习”外国先进的大坝施工管理。
从人才的培养和教育上来看,中国有多座水利专业性大学,如河海大学、武汉水利学院、三峡大学等,这也是在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中国综合性大学中多设有水利系,如清华大学水利系等。胡锦涛就是清华大学水利系毕业生。而国外大学中,最多有个土木工程系,系里有一、两个水利工程的教授就不错了。
最后对科学技术人员的利用上,也采取了特别的政策,中国科学院和工程院的双院士张光斗,是水利专业的泰斗,其政治和生活上的待遇可以和两弹专家钱学森相比,他不久前刚获得一百万元的奖励,奖励他对中国水利事业的贡献。原工程院副院长潘家铮也是水利工程师。中国第一位获得工程界最高学术地位(工程院院士)的政治家钱正英,原来也是水利部部长。
在投资上,中央政府没有亏待过水利,水利投资是教育事业望尘莫及的。从一九四九年以来,水利投资占国家财政总支出的比重在百分之二‧一到百分之六‧二之间。
水利投资多 事情办不好
一九九八年正好发生了亚洲金融危机,中央政府采用增加对基本建设的投资,以拉动国内需求。加上这年长江、松花江发生大洪水后,水利部向中央政府提出报告说,我国抗御洪水灾害的能力还很低,要求进一步增加水利建设的投资。中共中央和国务院下达了灾后重建、整治江湖、兴修水利的若干意见,决定加大对水利的投资。中共十五届三中全会提出把兴修水利摆在全党工作的突出地位。中央政府通过国债等形式,大大增加了水利投资。
没有资金是万万不能的,但是有了资金也不就是万能的,一切问题都能解决。这几年来,中国在水利建设上的投资多,但投资多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能把事情办好。
先从中央级水利基建投资来分析。
一九九七年财政部额定的中央级水利基建支出预算六一‧一八亿元,加上国家计委额定水利建设基金(大江大河大湖治理工程部分)投资计划二一亿元,实际到位十三亿元,共计八二‧一八亿元。一九九八年共到位资金一三四‧四一一五亿元,其中国债专项二四亿元。一九九九年上升到一四○‧五一○七亿元。一九九九年比一九九七年增长了百分之七十一,增长幅度很大。光从这个数字上来分析,中央政府对水利投资是十分重视的。
水利基建投资闲置不用
虽然到位的水利基建投资增长很快,但是水利部并没有把所有的资金投入水利基建中去:一九九八年总共到位水利基建投资一三四‧四一一五亿元,而当年完成投资只有一○二‧四○五三亿元,占到位资金的百分之七十六‧一九,还有三十二‧○○六二亿元未用。一九九九年的资金使用情况更差,总共到位一百四十‧五一○七亿元‧而当年完成投资只有九十四‧五○八○亿元,占到位资金的百分之六十七‧二六‧还有四十六‧○○二七亿元未用。一九九八年和一九九九年两年共有七十八‧○○八九亿元水利基建投资闲置不用!
这每年一百多个亿的中央级水利基建投资,用于黄河小浪底大坝工程、黄河万家寨调水工程、望虞河工程、太浦河工程、淮洪新河工程、沂沭泗洪水东调南下工程、黄河下游治理工程、长江重要堤防隐蔽工程等为数不多的由水利部直接管理的工程项目。
比如今年五月份遭受洪水灾害的湖南洞庭湖区,在一九九八年洪水期间就是重灾区。洪水之后编制了新湖南洞庭湖区防洪工程,预计工程总投资三十八‧五亿元。中央政府在对这个计划的批文中写道:“地位重要,建设迫切,经济合理,财务可行。”就是资金要从国外引进。外国私人企业或银行对中国的洞庭湖区的防洪工程没有什么兴趣,唯一的可能,就是从世界银行或是亚洲发展银行引进资金,或是得到其它国家的援助款项。由于资金不能得到落实,这个工程进展缓慢。如果从七十八亿元闲置未用的水利基建投资中拿出一部分钱来,也许这个工程的一大部分已经得到实现。
三峡工程主要目的不是防洪
这里要指出的是,在上面提到的水利基建投资,并不包括正在建设的世界上最大的三峡工程的投资,因为三峡工程的投资直接属于国务院三峡建设委员会,是单列的项目。尽管水利基建投资在一九九七--一九九九的两年中增长了百分之七十一,但是每年的中央级水利基建投资,都还没有一个三峡工程多。
一九九八年三峡工程完成的投资额高达九十‧七亿元(计划八十九‧五亿元),一九九九年一一三‧五亿元(计划一一一‧七亿元)。二年共完成二○四‧二亿元投资,超过这两年完成的一九六‧九亿元水利基建投资。
人们把中国,特别是长江流域防洪的希望寄托在三峡工程上。一九九二年三月十六日李鹏在代表国务院向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做三峡工程的提案报告时说:三峡工程兴建后,可以将荆江河段防洪标准从目前的十年一遇提高到一百年一遇。
一九四九年时,荆江河段江堤就足以防御二十年一遇的洪水。按照李鹏的讲话,经过四十多年的建设,江堤的防洪能力不但没有能够维持,反而减小了。现在只要有了三峡工程,荆江河段的防洪标准就可以提高到防御一百年一遇的洪水。谢天谢地,三峡大坝今年年底就可完工,只要熬过二○○二年,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随着三峡大坝即将完工,当年的豪言壮语却不太听到了,反之是种种的担忧。新上任的湖北省委书记就认为,湖北省的防洪还是主要依靠江堤。三峡工程的铁杆主上派钱正英在回忆三峡工程的上马过程中说,由于文革期间缺电,所以又把三峡工程提出来。可见三峡工程的主要目的是发电,而不是防洪。在三峡工程上马之前,湖南省主要领导人写过一篇文章,说是湖南人民把洞庭湖区防洪的希望寄托在三峡工程上。原重庆市委书记萧秧还要求中央政府加高三峡工程的蓄水位。三峡工程建成之后,对减轻今年的洪水灾难有什么帮助?根据三峡工程的运行计划,每年五月份,三峡水库要降低蓄水位,增加下泄的水量,这样只会增高城陵矶处的水位,造成外水(长江)高内水(洞庭湖水)低的现象,阻碍洪水的宣泄,加重洞庭湖区的洪水灾害。对于今年遭受水灾的重庆来说,由于三峡水库的形成,长江在重庆的水位比在自然状态下抬高二十
--三十多米,这对上游重庆地区的洪水灾害,只会起“雪上加霜”的作用。
堤防岁修的资金少得可怜
虽然三峡工程每年的投资高达一百多亿元,但是用于河流堤防每年的维修费用却少得可怜。由于堤防岁修的资金不在水利基建投资之内,而在水利事业费之内。河流又分大小及重要程度,分别属于中央或地方政府(省、市、县)负责。一九九七年中央水利事业费只有六‧八○四六亿元,这笔钱包括了堤防岁修、水土保持、节水贷款贴息、血吸虫防治等等最重要的工作。一九九八年上升八‧四四七逡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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