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陈光福展示陈光诚翻越的第二道墙。
【看中国2015年07月20日讯】从2010年到2012年,大批中外各界人士到中国山东临沂东师古村去探访一位被软禁在家的盲人。他们受到拦截、辱骂、殴打等粗暴对待。人们戴上墨镜或用黑布蒙上眼睛,对他表示声援,呼唤他获得自由。
他的名字叫陈光诚。
眼中只剩残存的光影
1971年11月12日,陈光诚出生在中国山东临沂东师古村。这是他童年时唯一的一张照片。那时他只有几个月大,还是个视力健全的孩子。
陈光诚:“我的失明是在我五个多月的时候一场高烧导致的。那个时候我父亲不在家,母亲还要到生产队去挣工分,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管我。所以几天以后就发现我的眼睛被烧坏了。
“那个时候我剩的一点残存的记忆也只能看到光。如果把这个东西放到我的眼前的话,能分辨出什么颜色,看树也是一片绿绿的,分不清叶子。人看起来也只是一个影子。”
陈光诚在家排行老五,上面有四个兄弟。村里人都知道陈家有个“五瞎子”。没人能够想到,这个双目失明、不起眼的男孩儿日后将成为陈家走得最远的一个。他的名字将为全世界所知。
电波打开一个世界
1989年,陈光诚终于有机会迈进山东临沂盲校的校门,学习读书认字,那一年他已经18岁。他很快便显示出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以及对外界的好奇心。
李肃:“当时对于课本上讲的东西,在课堂上教的东西,你有没有过任何怀疑?”
陈光诚:“那当然,很多的时候有怀疑啊。”
李肃:“为什么?”
陈光诚:“一方面我从小成长的过程中并不缺乏这方面来的信息,不管是后来父亲给我读小说,还是我从几岁或者是七几年就开始听广播。在那个时候,我们家里只有一个中波的收音机,但是能收到台湾(广播信号)。那个时候我记得叫光华电台。我还记得那个清楚的声音,叫‘光华之声,自由中国之声,现在报告新闻’。印象很深的。”
李肃:“你从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听那些外来的电台?”
陈光诚:“不多。我记得有一次,我印象很深刻。可能是75年吧,我把收音机调到这个台的时候,我记得我的哥哥马上把它关掉。我找来找去,找不到别的台,就这个台还能听。我一调到他就给我关掉。我就说,为什么给我关掉。后来,(他说)不能听这个。我说,为什么不能听这个?!”
李肃:“他告诉你为什么不能听这个?”
陈光诚:“他只是说,你听这个他们会把你抓走。我说怎么会,谁把我抓走?我听收音机。”
1994年,陈光诚考入青岛盲校;1998年入读南京中医药大学,学习针灸推拿。
陈光诚:“我刚到南京的那一个学期的学期末,我的一个室友买了一个短波收音机。他晚上躺下来在听这些外媒的广播。我呢,也就跟他有时候一起听,有时候借他的收音机过来听。那时候就对于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有了很深入的认识。”
“赤脚律师”远近闻名
在成长过程中,陈光诚很早就感受到社会对残疾人的不公,他开始用自学的法律知识为自己和村民维权。
2000年夏天,陈光诚开始在河南洛阳一家推拿医院实习。他回忆说,找他看病的大都是些政府官员和企业老板。一年后,他毕业回到老家,被分配到沂南县中医医院工作,但是他没有去上班。
陈光诚:“我为什么做完了没去行医呢,也有这个原因。有句话叫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嘛。所以说,我觉得那个时候可能真正的问题不是在于解决这些人的身体上的问题。”
放弃做医生后,陈光诚开始全心投入为村民维权的事业。渐渐的,他的“赤脚律师”的称号不胫而走,找他寻求帮助的村民也越来越多。2002年,他还上了美国《新闻周刊》的封面。在此期间,广播依然是他最亲密的朋友。通过电波,他还认识了他后来的妻子——外语教师袁伟静。2003年,他们不顾家人的阻挠结婚,同年生下了一个男孩,2005年女儿降生。调查强制堕胎政府如临大敌。
也正是在这一年,陈光诚和一些朋友开始调查临沂市政府暴力强制堕胎事件。
陈光诚:“以党委书记挂帅,组织各个部门,包括计生委、计生办一块儿,不分昼夜开着车到家里去抓他们认为违反了计划生育的人。
“总体来说,整个在临沂,那一年就有差不多60多万人被非法拘禁,或者被堕胎、被结扎、被流产。被流产、被结扎,被堕胎的可能有13万多人吧。”
陈光诚要求司法机关调查、查办渎职官员,并将他们了解到的诸多骇人听闻的情况在网上公布。临沂政府如临大敌。
陈光诚:“从05年的8月11号开始,中共就派了大批的人驻扎在我们村子里,非法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我们家周围任何一个角上都有人。巷子的各个路口都有人。
“还有一个统战组,他们几十个人,每两个人一组,在我们全村,到每个老百姓家里去说,你们不要支持他,因为我们村老百姓都支持我嘛,他就非常恐惧。他说,你们不要支持他啊,你知道吗,他家里头有电脑啊,你知道电脑是什么,电脑就是你在电影里看到的国民党的发报机啊。他经常跟美国之音啊,跟自由亚洲电脑这些敌对电台有联系啊等等,煽动老百姓来仇视我。”陈光诚的家人也因此受到株连。
陈光福(陈光诚大哥):“从05年光诚这个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们第一次威胁我是通过电话。他们第一句话就问道,恶狠狠的声音,你是陈光福吗?我说是,他说你告诉陈光诚,假如说我们现在的计划生育出了任何问题,第一个死的是光诚,还有他的全家,还有你的全家。”
藏在牛奶盒里的收音机
从2006年3月到6月,沂南县公安局在没有任何正当理由的情况下将陈光诚秘密关押了三个月,之后将其转送到沂南县看守所。
2006年下半年,两次庭审之后,陈光诚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三个月,罪名是“故意毁坏财物罪”和“聚众扰乱交通秩序罪”。
在临沂监狱紧闭的铁门后,陈光诚通过辗转获得的一台短波收音机艰难地获取外界信息。
李肃:“他们不搜查你的监狱吗?”
陈光诚:“搜查呀!怎么能不搜查呢?每隔半个月、一个月就会去清监。所谓清监就是把人都叫出来站队、搜身,然后在你的房间全部去清理。但是我就想办法把它藏起来。”
李肃:“你当时藏在什么地方?”
陈光诚:“那个时候在家人会见的时候会给我买一些牛奶,成盒的那种,方方的。我就会把这个牛奶盒呢,上面粘着一个吸管,斜的。你把它从底下粘在一起的那个口撕开,然后把牛奶喝掉。这个盒儿就空着。但从表面上看,吸管还在上面贴着,插吸管的口也还没有开。然后就把它撑开以后,把这个收音机藏在里边。你再把盒儿照着原来的样子把它捏上,恢复到牛奶盒从来没有人动过的样子。你就把它藏在牛奶箱子里边。即使他敞开牛奶箱子,把这一盒一盒牛奶全拿出来,查一遍,也没有什么东西,也发现不了。”
从小监狱走进大监狱
2010年9月9日,陈光诚刑满回家。但他很快发现,自己不过是从一个小监狱走进了一个管理更严密的大监狱。
陈光诚:“在我临出狱前一个多星期,中共派出了大批,几十个人驻扎在我们村里。已经布下了,用他们的话说天罗地网。
“他们的原则就是说,以我们家为中心,放射状地向外排。你比如说我们家,四个角全部都有,再向外,任何一个路口都有,而且如果是直的,方路口,西南角有一个,东南角有一个,西北角、东北角各有一个的话。他必须要求西南角的人可以看到东南角的那个人,也可以看到西北角的那个人。另外这几个角的人也都这样能够互相监督到。谁都不能偷懒,谁都不能脱岗。”
2011年2月,一段由陈光诚和袁伟静秘密拍摄的视频流传到互联网上,首次向外界公开了他们遭受的非法软禁。
随之而来的是严厉的报复。
陈光诚:“他就冲进去就把伟静打翻在地,都是一群壮汉,甚至就是公安,就是沂南公安,还有这些干部,然后就拿被子来,把她蒙在地上,在天井里,在地上,在院子里,然后几个人站在被子周围踩着,踩在被子上,一只脚踩在被子上,另一只脚就开始踢,就这样打。这种殴打持续了几个小时,当时伟静的眉骨,上眼眶这个地方都被打骨折,肋骨也被踢骨折。
“这一个月之内,就有三次这样的殴打和抢劫。直接到家里,没有任何的法律手续,没有一个穿制服,直接就是这种打砸抢。”
李肃:“进来就打?”
陈光诚:“进来就打,二话不说。什么东西抢了拿了就走,装起来就走。后来就是在我们家周围全部,一圈儿安上摄像头,高清摄像头。加强警戒。从这个时候,就不准任何一个人靠近我们家,包括我们家人。”
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去
陈光诚:“说实话,我从回到家里被软禁,很快我就想我必须逃出去。从那个时候我就在注意观察,想尽办法要逃出来。可是,那个时候,我家人反对,非常非常强烈。他就觉得你逃实在是太危险了。你离开这个家,他如果把你打死了,找个地方一扔,谁都不知道。
“最后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以后,我家人呢,至少伟静是同意了。因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有一个就是我的身体也的确是非常非常不好了。因为在监狱里,得了病,也不让去看医生。这个时候我已经差不多,每个月有半个月的时间躺在床上不能动。我就想我如果现在不找机会逃出去,以后想逃可能都逃不动了。”
整整一年多,陈光诚和袁伟静都在秘密策划出逃方案。他们研究每一位看守的习性,找机会爬到屋顶上勘察地形,无数次地讨论每个方案的利弊。陈光诚在头脑中反复演习,直到每一步该如何去迈他都烂熟于心。
陈光诚:“当然也无数次的失败。有时候突然有几秒钟的时间,我刚要逃走的时候。看守就一下子又看到你了,那我只好假装去看一下我院子里的月季花长得怎么样了,或者我假装到自来水那儿弄水洗头之类的,就蒙混过去了。这样无数的失败,当然也包括我们打算挖地道逃出来,最后被中共发现了,就把地道给填起来。”
李肃:“还真挖了?”
陈光诚:“真挖了。挖了两米多。”
李肃:“挖了多远?”
陈光诚:“两米多吧。”
与看守一墙之隔
不断的等待,不断地寻找机会,终于,2012年4月20日上午接近11点的时候,机会来了。
陈光诚:“那天正好就有这个几秒钟的时间,他们出去倒水,稍微有点儿松懈的时候呢,我就迅速地躲到我们家的一个角上,他们看不到的一个地方,然后在那儿稍作停留,就翻越了我们家的第一道墙。”
李肃:“你这个墙有多高?”
陈光诚:“第一个墙倒不是很高。第一个墙可能有两米多高?从我们家到第一个邻居家的墙。因为我们那边都习惯有一个平房。平房都有楼梯,所以说往上爬不是很困难,只是往下下有点困难。
“当我刚刚翻越过邻居家的院子,刚刚爬到她平房的楼梯上的时候,我就听我这个邻居一推大门进来了,哎呦,我说坏了。然后我就赶紧爬到她的平房顶上,就仰面躺到她的平房顶上,那样她就看不见嘛。
“东边的墙是比较高的,可能要超过四米多高。所以我就慢慢地用手扳着,把一个手挪下来,扳着这个墙缝,再把手挪下来,慢慢地往下下。快要下到底,还差一米多高的时候,因为我的体力不支,就一下掉下去了。
“那我就赶紧爬着走到另外一个地方,因为就在南边就有一个看守的据点。他如果站起来一看,就看到我,所以我就快点儿往那儿跑。我事先知道,那个地方有三个猪圈。我就赶紧地,本来有个门,我可以进去,后来我发现没有这个门。我就只好从那个猪圈墙上跳进去,赶紧躺在猪圈里,靠着墙。仔细地听到外面的看守,一个一个在说话啊,在看手机短信啊,打火机啊,那个动静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实际上他们离我可能也就只有几米远,只不过有一个猪圈墙隔着,他们看不到我而已。”
没有后退的可能
陈光诚:“在翻了几道猪圈墙最后呢,这边又有一道,第五道墙。我要翻的第五道墙。这个墙就比较高。”
这是一道南北走向的墙,北边是一条大路,那里是个看守据点。几个人紧紧地盯着这道墙,使得这里几乎成了一个不可逾越的关卡。这时陈光诚突然想到,早上他曾听到村里的拖拉机出去干活。他知道看守通常会挪一下椅子给拖拉机让路,这几秒钟的时间就是他的机会。他静静地等待着拖拉机收工回村的时刻。
陈光诚:“我一直等啊等啊,等到那天晚上6点多的时候,这个拖拉机就远远地从东南方向来了。我就想我要做好准备。然后等拖拉机越开越近,越开越近,开到东边然后转弯向西,快走过来的时候,这个人就拿着凳子,因为很清楚,他一拿凳子躲到西边,听得很清楚。我想快点!我就赶紧翻过这个墙,然后一下子骑上去以后赶紧跳过去,跳到那边,要不然拖拉机一过去,他一回来就麻烦了。
“也就在这个瞬间,我跳下去的时候,因为这个墙是以前房子的墙倒掉了,底下有一些石头,大块的石头,有的像葫芦那么大,有的像茶壶那么大。我跳下去以后正好这一只脚先着地嘛,这个脚一下子就摔在那个石头上。当时我就感到一种钻心的剧痛。一着地我扑通就躺在地上,一点也不能动。
“我当时真的是很纠结,我就想哎呀,既然老天让我成功地逃到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可能离我们家差不多有100多尺了,那么为什么又让我把这个脚摔伤了?你说本来就看不见,就非常非常地困难,可是现在又剩下一只脚,我怎么走?那个时候真的是心里很难受,但是也知道必须前进,没有任何后退的可能。”
拖着摔坏的右脚,陈光诚又艰难地翻过两道墙。这时他想到了夜间游动的岗哨,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陈光诚:“赶紧我想快点再回去吧。我就通过这个豁口又想办法又翻进来,又藏在里面。事情也凑巧,我刚进去不到一分钟,真就有一个巡逻的从南边走过来,从北边过去。”
刚刚停了的雨此时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村里的公鸡已经开始报晓,陈光诚知道不能再等了。
陈光诚:“我就趴在地上,用膝盖和胳膊肘在地上走。慢慢地就爬过了那条大道。爬过这条大道以后呢,就快出我们村了。
“快要出村口的时候呢,我就发现有一个地方,雨淋在一片塑料薄膜的声音上。因为这些看守在下雨的时候往往都是撑起一片薄膜,躺在底下睡觉。我们家周围那些人都是这样,所以这个我都知道,但是这片薄膜我真的不知道底下是盖着老百姓的东西,还是看守堵在那一个入村的路口,因为根据经验所有进村的路口都有人在站岗嘛,但是我当时内心里好奇驱使我真想去摸摸是不是人。但是我也知道可能要是人,我这一摸也就坏了。哈哈。”
20个小时的艰难旅程
正这样一个雨夜,陈光诚沿着河边小路爬到了隔壁的西师古村。那里距离他家的直线距离其实不过七八百米。但就是这样一段不长的路程他却在绕路、等待、连滚带爬、跌跌撞撞中走了近20个小时。
李肃:“你中间没有吃也没有喝?”
陈光诚:“哪有啊。那个时候我就记得我渴得,我的嘴里黏黏的,就跟吃了糨子一样。”
李肃:“那你逃出来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谁啊?”
陈光诚:“到这个村里呢,我记得我就去敲他们村里的门。其实他们有很多人可能,也许他们看到我了。但是他们不认识我是谁。因为我那个时候是浑身泥水啊。膝盖、胳膊肘全都磨破了。有时候一看就把门关上了。但是我还是敲开了一个好心人家,有一个差不多快50岁的妇女,就问我,你从哪里来啊?我说我从东边来,我说你能不能给我点水喝。然后她就从自来水管子里给我接了了差不多有,我们舀水的,差不多一升水的样子,我就一气喝下去了。”
这位村民按照陈光诚的指示,找到了他七年前维权时曾帮助过的村民刘元成的妻子。
陈光诚:“她老远走过来就看着我,我就知道她在想。因为我已经是狼狈不堪了。她不认识我是谁了。因为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脚步在放慢,那就是在思考,一直走在我跟前差不多两米远的时候,我就问她,我说表嫂你还认识我吧。她就一边迟疑地一边说,认不出了,你是谁啊。我就告诉她我是谁,我说我是陈光诚啊。‘啊,你怎么出来的?!’就这样一种声音。‘那么多人!’”
“那只鸟儿飞出牢笼了”
刘元成一家找到陈光诚的大嫂,辗转给在临沂打工的大哥陈光福打了一个电话。
陈光福:“她第一句话就告诉我说光诚逃出来了。我当时非常惊讶。我就问了一句:真的假的?她说真的,我看到他了。我知道在这样的问题上她不会和我开玩笑。我说现在在哪?她说在西师古刘元成家里。我说好,这个消息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讲。”
李肃:“接到电话以后您做了什么?”
陈光福:“我第一个联系的是南京的何培蓉(网名”珍珠“)。我在第一时间给她发了一个信息,也没有直接说,因为我怕这个邮箱也不安全。我就说:‘那只鸟儿飞出牢笼了。怎么想法儿把他捉住’。我相信她看到这句话以后肯定知道指的是光诚逃出去了。但是等了一段时间她没有给我回复。我就想她肯定忙,看不到这个信息,然后我又出去买了一个新的电话,买了一个新的电话卡,给郭玉闪打了一个电话。”
郭玉闪,北京大学政治经济学硕士,非政府组织传知行研究所创始人,2005年曾经和陈光诚一道调查临沂计划生育侵权案。
陈光福:“我告诉他,第一句话我就说,‘光诚逃出来了’。他当时也是不太相信,也是和我一样,第一句话问的是,‘真的假的?’,我说真的,你大嫂看到了。他说,那好。他想了一下,不过想的时间不长,就告诉说我说,我明天下午会赶过去。在我们到之前,一定想法保证他的安全。
“第二天,22号我从临沂就想法回到家。因为我和郭玉闪约定我们到蒙阴汽车站去碰头、接头。我本来想让别人想法通知一下光诚,让他做一下准备,然后天黑的时候过去接他。但是呢,别人都不愿意传递这个消息。”
李肃:“你找了人,但是别人不愿意去。”
陈光福:“对啊。”
李肃:“找了几个人?”
陈光福:“就找了我老三。光诚的三哥。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呢,我感觉他是比较矛盾,既高兴,又有点害怕。高兴的是,光诚被他们软禁这么长时间现在终于逃出来了。害怕的是,他可能是有很多方面的担心吧,他不想介入这个事情。当我想让他去传递这个消息的时候呢,他明确地说不同意。
“我就和老三一起去见到了光诚的三嫂。她呢,也不愿意去。我就没办法。又到了另外一个村,找了一个兽医。我当时考虑这个兽医到各个村去,给羊啊、猪啊看病,让他去传这个消息应该比较好,他就找一个理由说谁家的羊病了,他去给它看一下病。一说以后呢,他很同意,说这问题不大,我现在就去。结果他骑摩托车就去了。回来以后告诉我说事情有点变化。光诚已经被陈华转移走了。”
向着北京夜奔
陈华是陈光诚的侄子。4月22日一早他被带到刘元成家,见到了陈光诚。
陈光诚:“我就跟陈华说,你快点找个出租车,先把我送出山东。陈华说,你不知道啊,外边有多紧张。车站、码头、火车站都有他们的人,你根本就别打算。我说先出山东再说,所以我就让他去找。结果他就出去找这个出租车,找了他的一个朋友,走到一半,问他拉谁,他一说,马上就踩刹车,说不去不去,说你可别害我啊你。陈华说,咱们都不说是谁。他说,算了,你给我再多钱都不去,他说,我只能答应你,我给你保密,但是我不会去干这个活儿的。
“所以说他就没办法,只能到车站去找了一个出租车,当然他也没敢告诉别人他拉谁,他就说,我有个亲戚,要到某个地方去看医生。那么就假借了这个借口,找了一个出租车过来,大约在(22日上午)10点多钟的时候,把我给带出去了。”
李肃:“这个出租车司机不认识你?”
陈光诚:“因为我们担心他认出来,元成就先冲了一壶水,让他跑到屋子里面去喝水,陈华就从另外一个屋子里,用我逃出来的时候完全湿掉的褂子蒙着我的头,把我带到车上,把我带到后座,后座上趴下来,头上依然盖着那个褂子。然后就把他叫出来,陈华坐在旁边,所以说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我是谁。”
出租车从西师古村一路开到山东新泰市汶南镇。
陈光诚:“到那儿以后,我说你做两件事情,赶紧去买一个短波收音机给我,一个手机给我。这两个工具,第一,我要马上了解外面信息,第二我要用手机联系朋友。所以,他就让我在一个街心公园等着,他就买了这两样东西回来。”
陈光诚给几个信任的朋友打了电话。趁着陈华去给手机充电的空档,坐在河边一边听收音机一边等待回音。
陈光诚:“后来到了晚上差不多快10点的时候,陈华就回来了。但是他不知道我在哪儿呢,所以他就喊我,喊我,五叔五叔。我说我在这儿。他们过来以后就说,快点儿快点儿,北京的朋友来接你了,快点儿换衣服走。
“我说谁?这时候大哥就过来说,郭玉闪,从北京来的。啊,我一下子就觉得很快。然后玉闪就过来,这个时候我们就抱在一起。我们这一分别就是七年啊。他当时就说,那快点儿,戴上帽子换上衣服我们走。”
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开着车一路向北京疾驰而去。
报复随之而来
到了北京,郭玉闪把陈光诚安顿在他事先在北京林业大学内租下的一间小公寓。这一天是4月23日。中国官方要到三天以后才会知道陈光诚已经逃走的消息。
陈光福:“到26号,当地政府知道光诚不在家。这个消息我是听我的太太,克贵的妈妈告诉我的。26号的时候是我的岳父过生日,我从打工的地方往回家走的路上,接到她一个电话。她就说,刚才我听到有一个人,看管光诚的这些人在我爸爸门口打电话,打电话的内容就是说光诚不在家,家里只有老太太和袁伟静两个人。她感觉到可能他们知道光诚逃走了。
“她的意思是让我躲一下或者说是想什么办法。但是我那个时候,我估计我当时在车上肯定有人跟着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我就随他去吧,反正就这样了。我就回家了。回家以后白天相安无事,到了夜里的时候,他们就翻墙打开房门把我抓走了。”
就在4月26号这天,陈光诚的妻子袁伟静也从家中被带走,在附近的一个宾馆里关了三天,接受严厉审讯。
密会美使馆官员
在北京的陈光诚对于这一切毫不知情。几天来,他一直在录制一段秘密视频。
此前,陈光诚的境遇已经引起美国政府的高度关注。2011年11月2日,美国国会中国问题执行委员会曾举行听证会,呼吁中国当局停止迫害陈光诚。
陆陆续续有朋友偷偷来探望他。25日这天晚上,维权人士胡佳和妻子曾金燕也来了。大家一致认为,这个地方已经没那么安全了。曾金燕提出,还是直接去美国大使馆比较安全。
陈光诚:“我就说那这可以啊,可以去尝试一下看他们接受不接受。所以玉闪就连夜就去联系他们。他们也不相信。他们觉得这不可能。因为他们的一些人也到我们东师古去看过,他也知道这个事,那不可能。玉闪跟他说是真的以后,他说那好,那明天早上5点多我们在五道口见个面。
“所以那天早早的,玉闪就找了他另一个朋友开着一个车,从朋友那借了一个车过来,我们就早早地出来,上五道口去跟他们见面。他们后来过来上了我们的车以后,这两个外交官一看是真的。我们提出要求,他们说我们决定不了,这样,我可以请示华盛顿看看怎么样,我们会尽快地给你答复。”
北京街头围追堵截
4月26日中午12点左右,陈光诚和同伴们得到美国大使馆回复:华盛顿同意了。双方约定下午1点再在五道口见面。这时他们发现自己的车已经被国安盯上了。
陈光诚:“一上车,那四辆特务车就跟上了,紧咬着我们的车。所以我们一开车,就跟使馆的人联系,使馆的人就开车跟着我们。他就根本靠不上我们的车。这四辆国安的车就紧盯着我们的车,使馆的车就被隔在后面,两个车想靠在一块儿,但根本靠不上。他们就紧咬着我们的车,使馆的车紧咬着他们的车,我们就开始了追车赛。”
一番周旋后,陈光诚的朋友们看准一个时机,搀扶着他飞快地钻进了美国大使馆的车。
陈光诚:“我上车后,公使一把就把我拉进来,始终握着我的手告诉我,没事了,现在安全了。王公使就说,马上开车回大使馆。这个司机也很娴熟,就在北京城全速往前跑。后来公使就说,不行,不能这样跑,你就正常开,如果被拦下来麻烦更大。所以,我们就正常速度一直开。那两辆车就一直咬着我们。整个差不多一个小时路程一直是这样,一直开到使馆的门口。
“公使坐我这边,另一位外交官坐我这边。副驾驶座上还有一位朋友,我不认识,也没有介绍他是谁。他始终在接电话。反正其中在电话里我就听懂了一句话。可能那个时候,有人打电话进来问进展怎么样,我就记得那个外交官说,in the car。就是这句话。”
李肃:“在车上。”
陈光诚:“诶,在车上。我就知道可能是有人在问什么情况。”
李肃:“那个使馆大门开了你们就进去了。”
陈光诚:“对,大门开了我们就进去了。”
华盛顿指示全力支持
李肃:“然后呢?”
陈光诚:“然后这个王公使就带着我一直走到那个海军陆战队的楼,把我带到三楼,上面有一个有点像小标准间的这么一个房间。他准备好了一些被子,就铺了一下,我就在那暂时地安顿下来。”
李肃:“你是跟他们谈你要到美国来吗?”
陈光诚:“没有。”
李肃:“你说什么了?”
陈光诚:“我当时就跟他谈,要求他们出面跟中共谈判。”
李肃:“来保护你?”
陈光诚:“对,对于这些年来中共犯下的罪行……”
李肃:“使馆怎么说?”
陈光诚:“这些事情他们会跟华盛顿汇报。”
李肃:“那么接着回来他们告诉你什么消息呢?”
陈光诚:“这个王公使出去汇报以后,后来回来就告诉我说,看着非常高兴,就告诉我说,华盛顿告诉我们,只要我们能做的,全力支持。然后我说,那非常感谢。我能看得出来每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在那个房间里跟我见面的这些人,他们都非常兴奋。他们似乎觉得自己在做一个非常非常正确,而且重要的事情。”
4月27日,陈光诚进入美国大使馆的第二天,时任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缩短了假期行程,提前返回使馆。
陈光诚:“一回来就去我房间了,跟王公使去,我们一起谈话。”
李肃:“那他主要说的是什么呢?”
陈光诚:“他当然就是关心我的身体了,让我注意休养。吃的东西还是不适应啊?习不习惯啊?还有什么需要啊?这样的一些问候性的、礼节性的。”
美国的态度变了
但是就在那天晚上,陈光诚感到使馆人员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开始的热络变得疏远起来。
陈光诚:“当然这个事情后来我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变。就在那天早上,白宫管国家安全的这些人就在一起开了一个会议,当然是奥巴马召集的了,总统、副总统都在一块儿。他们就提出了一个,不能因此影响中美关系,不能让中共生气,不能让中共不高兴。我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我感到非常非常地意外。这不是我印象当中的美国。”
当时距离预定5月3日在北京举行的美中第四轮战略与经济对话只剩下几天时间。美国时任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也将很快抵达北京。
陈光诚:“到了29号,助理国务卿坎贝尔,分管亚太事务的那个就去了。跟我们有一个会,中午,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会。在这个会上,他就清楚地提出来我们要跟中共谈判,我们上午已经谈过一次了。我们会给他提出要求,要求他们保障你的权利,而且要把这些要求写进我们两国的外交协议里。
“当时他说希望我能帮他个忙。我就问他什么忙。他说你要给伟静打一个电话,告诉他们要她信任我。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晚上我就会派使馆的车去把她接来。到这个时候什么还都是积极的。他说,但是这个事情也比较紧急,必须在24到36个小时解决。
“在这个时候呢,Harold Koh(高洪柱),就是国务院的法律顾问又拿出来一封信给我。这个信是美国纽约大学校长亲自签的,邀请我到他们纽约大学上海的分校去读书三年。他们也在这段时间也再三地问我你想不想去美国,我说我不想去美国。我就想这个事情如果能够解决是最好的。”
李肃:“期望着美国大使馆、美国政府向中国政府施压,来让中国政府,不管是哪一级政府尊重中国公民的权利,这个算不算是挟洋自重啊?”
陈光诚:“我觉得不算。因为所谓的‘本’与‘洋’本身就是自己划出来的界限,现在这个社会已经到了这种全球化了。任何的一点事情你都不能以一个狭隘的区域来理解这件事情了。任何不公的事情发生跟任何的其他人都有直接的关系。”
李肃:“那这个有没有说你希望外国干预中国的内政啊?”
陈光诚:“‘内政’在2000多年孔子就有定义,‘政者正也,子率以正,孰敢不正?’。这个我把它定义为‘内邪’,邪的话就人人都有权去管理,人人都有权得而株之。
“至少29号我们这个会的时候我觉得像坎贝尔他们还是有一定的信心,有着这么一种要去谈好这个事情的这么一股劲,但是事情接下来很快发展就有了变化。”
李肃:“什么样的变化?”
陈光诚:“他们实际上是从29号开始跟中共谈,谈到30号上午,到了下午,他们基本上就已经有了他们之间的一个协议,而没有我的一个,掺和我的想法的一个协议。
“那天上午他们去跟中方谈过以后呢,下午他就跟中方一起到朝阳医院去看了给我准备的病房,而这个时候我都一无所知。
“30号的晚上,我就发现他们好像是语调个各方面就有点变化了,就有点很着急,急着让我赶紧离开使馆。这个原因我想很清楚,到了30号的晚上,白宫又举行了第二次会议,要求他们全部参加,这个时候我想就不是27号那个会议,不要伤害中美关系,而是要快点结束这件事情。”
陈光诚走出美国大使馆。
走出美国大使馆
陈光诚:“5月1号,骆大使还有他的翻译,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拿着摄像机到我的房间,很正式地和我说,陈先生,我们什么都准备好了。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我说我没有得到任何的承诺,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我不答应。骆大使一听我拒绝,马上转身出去了。说实话在这个过程中,骆大使并没有难为我。
“出去以后,后来一直到下午,中共就等不及了,打电话到使馆问,怎么样啊?怎么样啊?你们给他谈的条件怎么样啊?美国使馆直接答复他们说,陈先生不接受你们的条件。‘为什么?!!!’他们当时给我学得时候就几乎带出这种口音,外交部一下子好像火烧到了一样。‘为什么?!!!’他说,很简单,陈先生不相信你们中央政府。你们没有拿出任何诚意来。‘那我们就把他家人接来行不行?’立马这条件就开出来了。”
5月2日,袁伟静和两个孩子被地方官员带到北京,安置在北京朝阳医院。
陈光诚:“到了2号10点左右吧,就去跟我说,说一会儿呢,你到骆大使办公室,我们给你收拾一下东西。我说我还没有接受要出去呢,怎么就给我收拾一下东西啊?后来骆大使就来,我们就到他办公室。
“中午他们就要我写一封信,给温家宝的一封信,或者给胡锦涛的一封信。写好以后他们会让希拉里亲手交给他们,他们再三再四地承诺会让希拉里亲手交给他们。”
李肃:“接下去,怎么样呢?”
陈光诚:“后来他们又一轮地给我施压,意思就是,快点走,现在还有20分钟,过了这个时间,中方就撕毁合同。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谁都没办法。其实这些话对我来讲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2012年5月2号下午,在进入美国使馆六天后,陈光诚由美国助理国务卿坎贝尔牵着左手,骆家辉大使搀扶着手臂,走出了美国驻北京大使馆。
滕彪:快点离开中国!
陈光诚:“我上车以后就把我送到朝阳医院了。在路上,的确是我一上车以后,关上车门,他们其中就有一个人打电话给希拉里。我就跟她说了几句话。我当时就说:‘I want to see you now’。我就说我现在就想见你。”
在朝阳医院,陈光诚见到了半个多月未见的妻子和孩子,却也很快发现,原先承诺和他一同住在医院的美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很快离开了。他意识到事情已经完全变了。
陈光诚:“所以到后来,我就给滕彪和曾金燕打电话说这个事情。”
李肃:“滕彪怎么说的?”
陈光诚:“滕彪就说你怎么出来了?你快点走吧,要不然你快回使馆。我当时就苦笑了一下。我还回使馆?!我也不能在电话里跟他解释。”
李肃:“他说让你快点走,是快点离开医院还是快点离开中国?”
陈光诚:“两个都有。就是说你快点先回到使馆才是安全的。然后你不要企图留在这,你要快点走,离开中国,能离开的话就快点离开。”
李肃:“这是他说的?”
陈光诚:“所以当然这个事情我给金燕打电话,金燕也直接就责怪我说,你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我也没有办法深跟她讲。我就说金燕妹妹,你知道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必须出来和我的家人在一起。所以后来就说那现在怎么办?她说现在只有把事实告诉媒体。”
5月4日,在克里斯·史密斯众议员的牵头下,美国国会举行了一次紧急听证会,讨论陈光诚的境遇。非政府组织对华援助协会的创办人傅希秋接通了陈光诚的电话。
陈光诚作证视频:在中美达成联合达成的协议中,中方承诺要保障我的宪法的公民权利。我现在要求他们兑现这种诺言,给我出国休养的自由。
就在同一天,中国官方媒体报道:
外交部发言人刘为民今天就陈光诚希望出国留学一事答记者问。有记者问,据报道陈光诚目前希望出国留学,请问中方对此有何评论。刘为民说陈光诚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他如果想出国留学,作为一个中国公民,可以像其他中国公民一样依法通过正常途径到有关部门办理有关手续。
离开的滋味
5月19日,陈光诚接到中方通知,他们一家将乘坐当天下午的飞机前往美国。
李肃:“当你知道,确认了要走的消息,什么感觉?”
陈光诚:“怎么说呢……”
李肃:“你一直拒绝离开中国。”
陈光诚:“五味俱全啊。可以说是五味俱全。我觉得真是非常非常的苦涩。我是不得不离开。”
陈光诚目前和妻子、儿女、大哥和母亲生活在美国首都华盛顿近郊。
在他出逃后,他的多名亲朋好友陆续被抓。
维权人士何培蓉(珍珠),2012年4月27日被警方拘捕,关押至5月4日。
维权人士郭玉闪,2014年10月被警方拘留,2015年1月以“非法经营”罪被正式逮捕,目前正在狱中。
侄子陈克贵,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处三年零三个月有期徒刑。他所服刑的临沂监狱正是当年陈光诚坐牢的地方。
陈光诚在山东东师古村的亲属依然受到中国当局的滋扰……
采访后记
李肃:“你从90年代开始就进行维权,一直到2012年,这个过程中遇到过很多波折,受到过很多压力,有的时候压力是非常非常的巨大,包括你妻子的家庭的压力,有没有任何的时候你感觉到要退出去?”
陈光诚:“没有。因为做维权它不是一种……怎么说呢,它就是一种很自然的条件反射。有时候当这种邪恶发生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如果不去做,你内心的那种煎熬甚至比坐牢还要难受有可能。”
李肃:“但是你由于做了这样的事情,你自己的家人,你的亲戚、你的朋友、你太太的家人、你太太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很大的压力,你不觉你对他们也应该承担你的责任吗?”
陈光诚:“当然伟静那时候内心也有所怨言,就是说你看着他们这么打我,你怎么就……我说我如果表现出来去护着你的话,他可能就会更打你。因为只有这个他知道能够戳痛我,能束缚我的一个筹码。那我就表现出来一种有血往肚子里流。就不让他觉得你的这个邪恶对我是有用的。
“我并不是简简单单地为了我自己去牟利而做的事情。这是一个社会责任。社会责任对每一个人他都是有责任的。所以这种社会不公的存在,除了它会让每一个人都感受不公以外,同时每一个人也有义务来纠正这种社会不公。”
李肃:“看到社会不公的人我相信是很多的。和这个不公进行争斗的可能也是有一些。像您做出的这样的争斗和得到的这样的结果可能是很少数。你认为您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陈光诚:“不能确切地说到底有什么不同,我只是觉得当这种社会不公发生你面前的时候,就是不能够视之勿见,也无法视之勿见。如果你总是视之勿见,这种不公迟早就会落到你头上。”
(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立场和观点)来源:美国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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