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英雄》教育更多的人——致張藝謀的一封信

張藝謀同志：
2002年12月20日零點，我在青島市的紅星電影院觀看了您執導的電影《英雄》。雖然電影結束之後，沒有聽到一點掌聲，雖然有的觀眾說這部電影很一般，但是，我認為他們還沒能體會到您的影片的精義。這部電影的最大成就在於，它可以作為一部中國文化教育的嶄新電化教育教材，在廣大的中國中小學生、以及對外國留學生的漢語教學中使用。其理由，說明如下：

一、它詮釋了深邃的中國文化

在《英雄》中，我看到了您對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極具通透性的理解，而且深入淺出地將它們詮釋出來，雖然有些話說得很直白，但這恰恰反映出它淺顯易懂的優點，不像李安的《臥虎藏龍》那樣，過於強調中國文化中的禮儀、俠義和柔情，把一切都搞得那麼溫文爾雅和含蓄。您始終在用叮叮作響的武器聲講解中國文化，清脆之音不絕於耳。據我的總結，您講解的中國文化要義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

a、介紹了書法和劍術的相通之處

您通過刺客無名向殘劍求字，講解了中國書法與劍法的關係：首先，中國劍術和書法是相通的，練劍有時候就是在練書法，書法的筆劃與劍法的招式有異曲同工之妙。試想，如果您不說明這一點，那些不瞭解中國文化的外國觀眾和外國電影節（比如奧斯卡獎）的評審人員，他們怎麼會懂呢？他們又如何知道，手中有劍心中有劍、手中無劍心中有劍、手中無劍心中無劍的三個境界呢？您的電影是對中國武術的最好推廣。

其次，您通過趙國書法老師之口，講清楚了書法要有骨氣的道理，那個老師寧冒著被射死的危險，也要堅持練書法，多麼值得人們學習啊！當然，您是不會讓他們被射死的，所以，萬箭只能從他身邊過，卻傷不了他一根毫毛。也許是練書法久了，那種骨氣能在人的週身形成類似於護體神功的氣場，從而令人體刀槍不入了吧？

第三，您深刻地批判了中國文字中的糟粕。魯迅先生就曾批評過漢字中連茴香豆的「茴」字還有4種寫法的愚昧。您在影片中，讓秦王提示了「劍」字有20種寫法的繁縟，而且深刻地將要讓國人只使用一種文字作為秦王統一中國的動因，這一點以小見大，很有新意。其實，簡單化是文化進步的一個好辦法，比如現在電腦輸入法中，我用的五筆字型就是如此，我現在演腦子都是字根，它不用一筆一劃了，很方便。

b、深化了捨身取義的精神

捨身取義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用通俗的話說，就是犧牲精神。您用四個刺客之間捨身取義的故事，深化了它的涵義。

刺客們之間為殺秦王相互捨身值得讚揚，不殺秦王而被秦王殺了更值得讚揚，因為他是為了更多人民的幸福犧牲了自己。雖然秦王屬於封建社會統治階級絕對權力的代表，雖然他焚過書、坑過儒，但他想得到天下的初衷畢竟是想為人民服務。

秦王不是說，以後天下可以和平了嗎？由此，我也深深地明白了現在的巴以戰爭和美國對伊拉克對武的動機，只要巴以統一了，美國征服了伊拉克，天下就可以和平了。所以，我建議一定要將這部電影放給沙龍、薩達姆甚至拉登等人看，告訴他們，殺的目的是為了最後的不殺，戰爭的目的是和平。當然，為這個目的付諸行動的同時還應該以人民為貴，要看整體、識大局，為天下人的幸福負責。

寫到這裡，我甚至認為，這部電影可以申請2003年的諾貝爾和平獎。

c、展現了多姿多采的文化瑰寶

您在這部影片中充分展示了中國文化的瑰寶。我粗略地統計了一下，它們包括書法、劍術、槍術、圍棋、古琴、秦腔、鼓樂等多個門類。

尤為精到的是，您把中國服飾的美輪美奐演繹地淋漓盡致。雖然服裝設計師是一個日本老太太，但她對中國的色彩有很好的理解。褐、紅、藍、白、綠，是影片服飾的主要基調，它們鮮艷又純淨，非常美，我們在看電影的同時，也看到了一場精彩的服飾秀。

二、它具備了電化教學的特點

電化教學的最大特點是直觀、明瞭，能在較短時間內，給學習者以清晰、明瞭的學習感受，您的影片具備了這樣的特徵。

a、它基本上沒有故事情節

您的影片一點也不複雜，雖然影片使用了日本導演黑澤明在《羅生門》中使用的－－一個故事多種講法的手法，但總體而言，它是簡單易懂的。

每個角色既沒有複雜的性格特徵，也沒有複雜的表現方式。六個主角，飛雪和長空是為了復仇不顧一切，如月是為了愛不顧一切，無名和殘劍是為了和平不顧一切。他們的性格簡單，命運也簡單（雖然您說殘劍複雜，他那不是複雜，是深明大義）。在砰砰作響的武器聲中，該犧牲的犧牲了，該活著的，就活下來了，很直接明瞭。

影片中，更為可貴的是官僚與士兵在形式上的統一，官僚都是清一色的老人，穿一樣的衣服，戴一樣的帽子，連請命都異口同聲，整齊如一人；士兵則更不用說了，他們「大風」的口號喊得多齊（可那口號究竟代表什麼涵義？），坐下來準備射箭的動作，讓人想起解放軍放馬扎，既有力又動聽。

還有，您的影片中幾乎沒有一個普通老百姓，幾個學字的，一個彈琴的，一個老隨從，幾乎可以代表所有老百姓。民間其實是個複雜的社會，那裡面往往存在著良莠不齊，您取消了民眾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只有統治者和官僚的影片，可以讓民眾站在局外深思，正所謂旁觀者清嘛！

b、它展覽了祖國的大好風光

您的影片除了漂亮的打鬥之外，它還展覽了祖國的大好風光。從影片中能夠看出，您拍攝影片時，選景非常精心，像是在拍《祖國各地》這個欄目。蒼涼浩渺的荒漠、晶瑩剔透的山水、落木蕭蕭的楊樹林，都美不勝收。這些外景地都可以成為新的旅遊觀光景區。你們甚至可以在忙發行之外組織一個《英雄》劇組外景地旅遊團，生意肯定很火。這一點很符合電化教材要具有審美特徵的要求。

c、它是新技術的體現

聽一些所謂資深的觀影者說，您的電影使用了很多其他影片曾使用過的新技術，什麼黑澤明的《亂》，王家衛的《東邪西毒》，還有《珍珠港》等。最有趣的說法，是無名最後死的鏡頭，他們說，無名悲壯地抬頭看著如蝗亂箭飛向自己時，很像是《貓和老鼠》中那只常常在門上撞出一個洞來的貓。我覺得，這無可厚非，有新技術我們就是要學，要摹仿，甚至「拿來主義」式地照搬，這是我們取得進步的一個捷徑。這與電化教材在教學實踐中的意義，不謀而合。

d、它具備良好的編寫態度

前不久，我再次觀看了您的影片《活著》，這種新版的盜版DVD，有一段花絮很不好，展示了您和鞏俐在拍片當中親密的片斷。電影本身也有問題，跨度那麼大，人物性格那麼複雜，而且影片的結尾也沒給人以明確的方向，不能讓人放眼未來。

據說，在這以後，您有了進步。比如在《秋菊打官司》中找了一個公安局的好局長，在《一個都不能少》中找了一個電視臺的好臺長，他們代表了陽光和正義，讓人有了依靠、看到了光明。雖然，在《英雄》中您塑造的只是幾個刺客，而且秦王也並非一個好人物，但大一統也是順應歷史潮流的。僅這一點，就反映出您越來越懂得用發展的眼光來看問題的道理，這也是一名教材著作者必備的編寫態度。

除了這些符合電化教學的特徵之外，我還要給您提三點意見，請您參考改正。

一是邏輯問題

這一點集中表現在殘劍與秦王之間，殘劍為了「天下」，阻止其他刺客不要圖一己之恨殺秦王是合邏輯的，它反映了局部與整體之間合理的利益關係。但秦王知道殘劍是知己後，甘願為一知己而讓無名殺他則是不對的，這種邏輯是冒險主義的邏輯，甚至要傷害廣大人民的利益，它是您的電影中唯一過於強調性情的地方，很不應該。

二是一夜情問題

無名用「一夜情」這個詞來說長空與飛雪之間的事，似乎有點不雅，而如月與殘劍在床上演戲給飛雪看時，兩人激情高漲地發出快活的聲音就更不雅了，這很像西方電影裡的鏡頭，而不像是在說我們中國古代的事兒了，建議刪掉這一段（當然，在放給外國人看時，可保留）。

三是浪費的問題

聽說您的這部電影花了3000多萬美元，折合人2.5億多人民幣。這就有點太浪費了吧！以15萬元建一座希望小學為例，這部片子能建一千六百多座希望小學，這種花錢法，您是不是以後多考慮一下。我聽說，倪萍大姐在拍《美麗的大腳》時就萌生過這樣的想法，您在這一點兒上是不是多向她學學？

好了，就說這些吧，希望您能考慮一下我的意見。願《英雄》能取得高的票房，並教育更多的人。

您的忠實影迷
2002年12月20日凌晨 看中國網站 禁止建立鏡像網站 。

短网址: 版權所有，任何形式轉載需本站授權許可。 嚴禁建立鏡像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