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抵制家樂福的運動如潮水一般,來得快去得也快。前幾週,人們不僅在網路上號召抵制,也採取了實際行動,尤其在北京、武漢、合肥、青島、昆明等大城市,最多時聚集起了成千上萬的人,揮動著五星紅旗,呼喊著「愛國口號」,甚至有人對不同意抵制的市民拳腳相加。這一波抗議示威在4月19日達到高潮。此後,又有人在網上號召5月1日全國抵制。不過,到了4月底,形勢急轉直下,到4月30號,在中國境內各大搜索引擎上用「家樂福」搜索,就一條相關信息都搜不到了。五一當天,仍有少數城市出現示威,人數數十人到上千不等,明顯少於上一波,聲勢也小了不少。在北京,前去示威的學生看到態度不再友好的警察後,連「國旗」都沒有敢拿出來,最後悶悶不樂的離開了。據美聯社報導,5月1日在北京海淀區家樂福門前的抗議活動中,至少有9人被警方逮捕。這一場轟轟烈烈的抵製法國商店的運動就這樣結束了。
這場抵制在開始的時候可能是自發的,但發展到各大城市如此規模則是當局操控的。理由有三,一是在中國網路的官方嚴格監控下,抵制家樂福的消息可以暢通無阻的傳播,不能不歸功於網路管制的網開一面;二是在家樂福商店外示威抗議高潮中,在場的警察並沒有干涉,和五一那天的情況大不相同;三是外交部發言人說這些活動「事出有因」,「法國方面應很好地深思和反思」,公開表明支持的態度。這是第一階段。
第二階段和第一階段有部分交叉。以抗議達到高潮的19日為轉折點,這一天《人民日報》發表《把自己的事情辦好就是愛國》的社論。按照常規,這是一個信號,以後的事態發展就要看民眾領會貫徹的程度了。和以前歷次當局介入「群眾運動」類似,先發警告,有時間讓大部分參與者自覺收斂,最後需要「依法處理」的就只是「一小撮」了。到了五一前夕,有學校通知學生,再圍堵家樂福就屬於「破壞社會治安」。
第一階段,當局想通過「群眾運動」對西方國家施加壓力。儘管西方國家政府、企業沒有參與對火炬的抗議,而「群眾運動」對西方參與抗議中共人權迫害的民眾和非政府組織基本上沒有作用,給「西方反華勢力」一點顏色看看還是有必要的。當然,更重要的是,中共通過煽動民族主義來轉移國內矛盾,讓人們在外敵當前和萬眾一心的假象下和黨保持一致。
噹噹局覺得顯示力量已經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再任其發展就適得其反,尤其是抗議有演變成大規模街頭示威的可能的時候,就開始改變策略。當局並不十分擔心降溫的行動會引起民眾反彈。一個可以把坦克開到天安門廣場的政黨根本就不會顧及到「群眾」的情緒和意見。另一方面,經過嚴格篩選表達出來代表「民意」的網路言論還不到全部帖子的百分之五,中共知道這些一面倒的輿論是自己製造和煽動出來的。
中共當局在經過了89年「六四」鎮壓、南斯拉夫大使館被炸、反日示威,自信對調動群眾情緒、組織「自發」的示威和適時的降溫打壓已是駕輕就熟,再加上歷經運動考驗的民眾也不大會為了一個家樂福和政府過不去,降溫引起騷亂的可能性極小。從表面看,中共似乎完全控制了局面,不過這種先扇風點火後壓制打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做法究竟能為中共達到什麼目的卻大有疑問。對國外,肯定和中共希望通過舉辦奧運樹立正面形象南轅北轍,對國內,也許會促使在中共「愛國主義」教育下成長起來的90後開始思考。
使國際社會清醒和使國內民眾覺醒的往往不是少數「有識之士」的呼喊,而是當政者自以為是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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