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是修身處世的「法寶」。孔子曾告誡子路曰:「百行之本,忍之為上。」現在人們也常常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忍不是無原則的順從,也不是懦弱的表現。往往有德有志的人,才能夠容人所不能容。
在受到他人的羞辱時,能夠恭敬謙遜、修省自身,而不產生怨恨忿怒之心。古代的中國人,常常以這樣寬大的胸懷作為為人處世的原則。
西漢的張釋之,位居三公九卿中的廷尉要職,掌管全國的司法。有一天,當滿朝官員齊聚大殿時,一位年邁的處士王生回頭對張釋之說:「我的襪子帶開了。替我把襪子繫好。」張釋之於是跪下來,仔細的為王生把襪子帶繫好了。
後來,有人問王生:「你為什麼單單要在朝堂之上當眾羞辱張廷尉,讓他跪下來給你系襪子呢?」王生說:「我又老又卑賤了,沒有什麼東西好贈送給張廷尉。張廷尉現在是天下名臣,我之所以羞辱他,讓他跪下來為我系襪子,是想再增加他的聲望啊!」
人們聽後,都稱頌王生賢能,而對大度忍辱的張釋之就更加敬重了。張釋之器量寬宏、大公無私、直言敢諫,後來成為西漢重臣,名留青史。
這樣簡單的一則故事體現出古人的價值觀,他們所尊敬的往往不是一個人的才能、地位,而是一個人謙卑的德行。
李文靖公,名為李沆,是宋真宗時的宰相。一次,有一位狂傲的書生當街攔住他的坐騎,呈上一封勸諫書,書裡的內容全是李文靖公為政所犯下的過錯。
李文靖公看了之後,謙虛地向書生道謝說:「我現在沒有時間,等我回家後,再詳細閱覽!」
不料那書生大怒,立即責罵李文靖公說:「你位居高官,既不能使國家富強,又不能使百姓安康,又不肯退位讓賢,因而妨礙有才能之人的仕途,你難道不感到慚愧嗎?」
李文靖公慚愧而恭敬的說:「我好幾次請求隱退,可是皇上一直沒有答應,所以我才沒有退下來啊!」
自始至終,李文靖公都沒有產生怨怒之心。他曾經說:「辱這一個字最難忍受。自古以來,有許多豪傑之士多敗在這裡!」
徐階是明朝時的大官,他曾經做過翰林院的督學。在一次科考時,一個書生用了一個典故「顏苦孔之卓」,意思是說顏回一直很想效法孔子,但卻苦於孔子的德行卓然不可及。
徐階在批改作文時,認為這是書生的杜撰,於是給他很低的評分,書生接到考卷時,向徐階解釋。徐階一聽馬上站起來說:「我在年輕時僥倖的考上進士,其實我學的還不夠多,真謝謝你的指教。」並且給予書生很高的評分。
宋朝的李宗諤,為人寬厚,博學多才,官至右諫議大夫。他的父親是宰相文正公李昉,父親當政時,他總是避開嫌疑,遠離權勢,出入車馬儉樸,與貧寒的讀書人沒什麼區別。
有一天,李宗諤在路上遇到自己的父親,但父親馬前的官吏並不認識他,對他辱罵呵斥。從此以後,李宗諤每次遇到這個人,都會自己迴避隱藏,生怕這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而感到羞愧。
李宗諤身為宰相之子,不但能夠面對無理辱罵而不動怒,還能夠雅量容忍,善意的為他人著想,實在是富有涵養的誠善君子啊!
三國時的名臣王昶曾經告誡自己的兒子:「別人抨擊我們,我們應當退而反省自身。如果我們自己有不對的行為,別人就說得很恰當了;如果我們沒有他人所說的缺失,他就是妄語了。對方批評得當,對他沒有傷害,對方妄語,對我們自身也沒有傷害,我們又何必去報復呢?所以忍辱的要領在於自我反省。」
從前一位賢人曾說:「當別人忤逆我們時,只要靜靜的省思片刻,便可以達到順境和心胸開闊的境界。」所以杜牧在詩中說:「忍過事堪喜」,這就是忍受逆境的方法。
鄭孟發說:「別人無理找我們麻煩,就好比行走在草莽中,衣服被刺上荊棘,我們只好放慢腳步,緩緩解開荊棘而已。」
雲遊齋錄記載:「凡是遇到橫逆,先要想想我為什麼會遭到橫逆,隨後再思考我處理橫逆的方法。平心靜氣,不要憤怒,則便可以消除災患和遠離橫禍了。這是處理橫逆的要領。」
人們懼怕別人的詆毀,往往是因為自己存有抬高自己,貶低別人的心,或是存有渴望眾人矚目的虛榮心。因此任何有損自己名聲的事,都會避之不及。
其實沒有他人的指責,自己又怎能看到自身的過失呢?看不到過失,又如何能夠修正自身呢?一個耳聾目盲的人,又如何能夠成功,受到他人發自內心的敬重呢?
正所謂「滿招損,謙受益」,如果我們在受到侮辱時,能夠放下高傲的心,用別人的話仔細衡量自己的行為,也許我們會有新的進步和提高。當我們用恭敬的心去對待 別人,用謙卑的心去衡量自己時,往往會體會到另一番不一樣的精神境界,就像人們常常說的:「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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