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蘇：老翁戀小翁

美諺有云：世界傻蛋沒有比老傻蛋更傻的了！為啥？因為老傻者，其傻也痴也愚也迷也癲也，「拿肉麻當有趣」，也無其因「老」而累積之自省自製之能力與智慧。故此傻為傻中之最之極之墮入萬丈谷底而無藥可救也。楊振寧以八十二耄耋之年迎娶二十八歲小女子，復開新聞發布會，公開情詩等輕狂之舉，令人聞之最先反應是作嘔之感。但仔細省察之，這「末世亂象」對楊某來說其實是自然，而非偶然。原因如下：

七、八十年代的四大不要臉
其一，讒媚權勢：七、八十年代海外知識界常有「四大不要臉」與「四小不要臉」之名單。這名單因時因地而異，但楊名多見榜於「四大」上，與韓素音、趙浩生等齊名。此輩人在大陸的大浩劫大飢餓大割命等惡耗公之於世之後仍為老毛暴政開脫或頌讚，積無恥之尤。大儒顧炎武曾說「仕大夫之無恥是謂國恥」。法存在主義大師沙特為「知識份子」下定義為「涉身的人」。故「四大」「四小」之徒嚴格地說不配稱為「知識份子」，只為「識字人」耳。星轉斗移，「四大」與「四小」也多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時下海外三兩文棍打手，為幾兩銀子，幾塊骨頭，渾身媚骨，甘為某黨某派某權貴某金主寫檄文唱讚歌。主題更變，但下流則一。

楊振寧之禍害在於他與李政道為中國人獲諾貝爾獎之首創者（一九五七）而帶來的聲名。因之他的言行在芸芸眾生中有一定的示範作用。但是他卻鄙視眾生，仰視權勢。「四大」「四小」曾被中共迎為「愛國人士」。但是這「愛政權」而「不愛人民」之輩在政權迫害人民時卻噤聲沉默，樂為幫凶。

熱衷名利自私自利庸俗之徒
其二，熱衷名利：楊與當年合作人李政道反目成仇之因原本為雞毛蒜皮。甚麼文章排名他要先，上臺領獎他要先，被國王接見他要先。原因？因他年長，故李應「尊老」。這種斤斤計較毫□必爭，顯示他絕非淡泊之人，實為庸俗之徒。尤有甚者，他更造謠、誣蔑，貶低李政道對那得諾獎的「宇稱不守恆」理論的貢獻。

其三，自私自利：五六十年代，海外學人科學家中不少回歸中國大陸獻身教育與研究工作。楊振寧直至九十年代底才「衣錦榮歸」。但在此之前卻屢屢回國享受權勢的禮遇與人民的崇拜。他的回饋是發表一些邏輯混亂的文化評論。「中國人不適合民主」是權勢愛聽的，他也就言之鑿鑿以權威自居。清華為他擲巨資建豪宅，他安然笑納並謂「和我美國住的一樣大」。香港為他備起居，他也受之理所當然。反觀李政道大力提攜後進，又奔走於兩岸之間辦慈善事業，不張揚，不邀功。這兩個人的人格胸襟、關懷之相比，真有天地之別。

其四，只要我喜歡，有啥不可以？這是臺灣八九十年代低俗文化與「新人類」倡導的口號，也是一個後工業化社會物質文明發達至極的「碩果」之一：人性大解放。美國六十年嬉皮士運動曾將人性解放一次，但尚有反戰反歧視的大愛理想。「只要我喜歡」者的訴求則是極端的個人主義，百無禁忌，犬儒自溺，玩世不恭。當然這都是在「自由解放」的包裝下推進的。帝俄文豪杜斯朵也夫斯基在《卡拉馬扎夫兄弟們》書中說「如果沒有上帝，甚麼都可以」。我們可將此處的「上帝」以「理性」「良知」代替。「理性」與「良知」是文明社會裏文明人的首要條件。制約文明行為的公約力是法律戒條，自約力的則是道德倫理，而一個健康的文明的進展多賴於成員的自律，少賴於法律的權威。因為一個自我沉溺放縱的社會，再多的法律戒條也不能約束拯救。

在孌童症邊緣打擦邊球
文明社會中觸犯「法律」與「自律」的禁忌行為除了殺生、偷竊、姦淫、亂倫等，「孌童症」是近廿年來由大批天主教士樂此而爆光於傳媒。一個成年人為甚麼喜愛與兒童性交？據有此癖好的罪犯說「因為兒童容易擺佈，聽話，怕大人權威」，而罪犯則對自己沒有信心（人格、能力、社會地位等），故爾「棄老擇童」，蹂躪年幼無知者。那麼一些社會中權大位高財多名赫的男人為甚麼要選擇年齡與女兒相彷或更幼者為妻妾二奶？性樂第一。其他的原因也與孌童症的罪犯相彷：年幼無知者聽話，受擺佈，尊重「權威」，容易滿足那位高財多名赫者的「英雄受崇感」。於是一些顯赫大人物的二三奶或「正奶」的年齡越來越小，在孌童症的犯罪邊緣打擦邊球。這是只要我喜歡的人性大解放的年代嘛！

其五：過分與無度：老男人娶年輕女人並不犯法，夫妻年齡也非必須同年同月生。但是人的行為除了法律約束外，尚有常情常理的規範。正常情形下，爺奶輩的長者多含飴弄孫，飴養天年，或做義工回饋社會，或覓老伴共度餘年。爺奶輩的長者不會去找兒孫輩來媾合。因為夫妻關係除了性慾之外，尚有共同語言、時代記憶與生活歷史的分享。報紙上一幅漫畫對「楊翁戀」做了適當評語：一對老夫婦並排坐，老公對老婆說：老婆，別擔心，那勾引我的小狐狸精還沒出生呢！

楊翁超半世紀的年差也就說明瞭半世紀的閱歷、經驗、話語、歷史記憶的斷層。我常愛引用的古希臘文明最著名的兩句警語：「自知之明」與「不過渡」（No Excess）。「不過渡」也就是孔孟哲學中的中庸之道與西方文明中所謂的「黃金中道」（Golden Mean）。人世間的大多紛爭源起於人行為的愚蠢與無度。爺孫配是過分，配前又開新聞發布會，公開情詩等輕狂挑戰世俗之舉，這就更無度、無知、無聊、無恥矣！當然也有人為此辯護。尤其是一些「既得利益者」┃┃那些正在「喜吃嫩草」的老牛群，把甚麼歌德、畢加索、阿瑟米勒、司文克力都拖出來了。這叫做「訴諸權威」。但是楊某卻訴之更高的權威：上帝。他說翁妞是「上帝恩賜他的禮物」，又說那十年前的相會是「只有上帝才會做的安排」。可憐的上帝對一個凡俗老翁嗜愛嫩肉以採陰補陽的癖好竟要負責！

小翁聰明伶俐豈無心機
這聰明伶俐的小翁可真如老翁所說「沒有心機？」楊某的妻子剛去世，翁妞就找上門來。小妞兒們為甚麼會鍾愛權大位高的財多名赫的老男人？簡單，權、位、財、名，那勾引柯林頓總統的萊溫斯基曾處心集慮地製造為總統「性服務」的機會。連納比柯夫的名著《羅麗塔》中的女主角，十二三歲的小人兒都能把四十多的半老教授亨伯特挑逗得失魂落魄（亨伯特後來因為孌童症而入大牢，終死其中）。所以在一般的老少配中老淫棍並非皆佔上風。這可由最近一些報紙社會新聞窺見端倪：「深圳一八十二歲老翁因為四川女友（四十歲）移情別戀而跳樓自盡」；「四川一十七歲少女耍詐，副教授（四十二歲）墮網，荷包失血。」楊翁配是否有社會效應？南京一六十五歲教授，東施效顰，要征少妻，但只敢徵求少於自己二十七歲（為楊翁年差五十四歲之一半）。又香港文匯報報導「楊翁戀激發高校師生戀」。在一個名利挂帥，物慾猖狂，性慾氾濫的社會，「肉麻」不僅「有趣」簡直是「天賜良緣」「光門耀祖」！

其六：「不知老之將至」（其實已老矣！）：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韓愈在「祭十二郎文」中說：「吾年未四十而發蒼蒼，視茫茫，齒牙動搖」如今視之，這是未老先衰。當今的科技發明將人壽延長，將衰老推後。甚麼拉皮、整容、壯陽、威爾鋼，花樣百出。但是由衰老而來的諸多病痛、苦惱與不便，人不能不知，如那火雞之脖，黑班之臉，戰抖之腿，蹣跚之步，遲純之腦，呆滯之目，不舉之鞭，早泄之物等皆為人體機器衰退之徵狀。如你不甘心，不面對，那你就要犯老糊塗抓狂佯裝青春的笑話。

哲人司賓諾沙曾有名句：「不要哭，不要笑，要理解！」人，不論老少，都要理解的是衰老是天地生物必經的自然又必須的環節，正如生死、聚散、枯榮、圓缺、升落、漲退、興亡、成敗，環環相接，迭起迭落。面對這鐵律，我們不必哭，不必笑，但要理解與接受。因為在這歸程途中，多少已逝的靈魂，強的弱的，富的貧的，美的醜的，善的惡的，成功的失敗的，偉大的卑微的，都曾匆匆走過，即使那「老牛嚼嫩草」（假牙滿口跑？）或（嫩牛啃枯草）（越啃越心焦？）的痴愚、荒誕、浪漫、激情或焦灼，都只不過是這美麗又殘酷、宏偉又絕情的宇宙大滾輪中瞬間即飄逝的細微碎塵！

你不坦然釋懷，微笑揮別，又將如可奈何？！
二○○五年二月二十二日夜
(開放3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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