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揭开周恩来面具系列节目的第10集。在这一集我们向大家摘要介绍艾蓓女士的著作《叫父亲太沉重》描写的的爱蕾童年时代部分内容。本次节目内容主要来自孔捷生先生的文章《解咒年代:本世纪最后的"黑匣"》。
"我在偷情中诞生,阴影里长大。在枪口和我脑袋之间,外婆用双臂编织一座我的儿童乐园。"──摘自《叫父亲太沉重》
严峻的一九五七年十月间,中共八届三中全会上周终于须为自己的"反冒进 "言行支付代价:他受到毛的尖刻批评。这是中共建政后周所遭遇的第一次危机。
周恩来和安然失去了联系。他给上海打电话,孩子的外婆不接。安然在杭州养病,等到他陪同一东欧国家的总理到了杭州,安然正好离开了。同年某日,周给安然写了一短柬。现此信还存留在人间
他终于见到婴儿和安然。他这才晓得孩子的名字叫"爱蕾"(我们姑且沿用作者艾蓓所取的名字)。周的双目闪出了泪光。周与安然及孩子的外婆谈了很久。最值得记录的一句是──"也许孩子离开我, 离开我周围的环境,是一件好事"
一九五八年一月十一日,毛在南宁亲自主持会议,毛这样说:"右派的进攻,把一些同志抛到了和右派差不多的边缘,只剩下五十米远了!"十三日,周送走了一个外国代表团便直奔南宁。十六日,其它中央巨头也赶到。这天的会议上,毛手扬柯庆施的《承风破浪,加速建设社会主义新上海》的文章,说:"你是总理,这篇文章你写得出来吗?"全场震惊!十八日晚及十九日,周在大会上作了检讨。同年初,安然回京,孩子则留在上海外婆家寄养。
同年二月,周在北京政治局会议上再作检讨。十一日,他被免去外交部长职务。三月,在成都召开的西南、东北地区各省市领导人会议上,周又重复检讨,被毛厉声打断:"关于反冒进,在这样的范围,再讲也没多少人要听了,我们在南宁、在北京都听过了!"
很明显,毛要周在全党代表大会上认罪。刘少奇见势不妙,赶紧作出自我批评。周回京后,让一秘书住进总理办公室,草拟在中央全会上的检讨书。周断断续续地口授,这时陈云来电,周听罢脸色阴沉,挥退秘书,独自枯坐,半夜时分,警卫瞧见周在面壁无声地哭泣。
同年五月,中央全会,毛吹响了大跃进的号角。周的八千字检讨会,作为会议文件印发全体代表。 就在这时,安然被邓大姐请进中南海家中作客。邓转弯抹角地告知她周的艰难处境。安然惊愕非常,她天天读《人民日报》,竟不知周犯了错误!邓又委婉陈情,安然总算明白了。她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这舞台上本来就没有她的位置。
周被毛摧垮,从此腰杆再未挺直过。他成了大跃进的应声虫。对毛亦步亦趋的周所闪避的那份历史责任,另由一副厚实的肩膀独力扛起来,他就是彭德怀。彭负起这具沉重的十字架,一直走向命运的深渊。
与周老部下成婚
一九五八年秋,时年三十岁的安然由邓介绍,与一局级干部结婚。邓亲自主持了婚礼。周很晚才赶到,他送一枝帕克笔(它无意之间构成的象征意义,竟于四十年后重写关于他自己的历史)。邓精心调度宾主,让周和新娘有了一小会儿单独相对的时间。据安然的日记,有两段话值得录下来:"再过一个月零二十三天,我们认识八年了。我六十岁了,忙,又没有自由,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罪";" 今后我没有机会来看你了。上海那边,每年给我报个平安,我也就知足了。有什么事要是找我不方便,就找邓大姐,让她转告我"
丈夫对安然很好,他早就认识她,并心仪已久了。他喜欢孩子,愿当一个称职的父亲。他说自己四十岁了,不知还能否生育。自然,关于这孩子,他知道的不太多,也不算太少。他是周的老部下。问题在于小"爱蕾",这孩子与新爸天生就是仇敌。她在上海外婆处养育,妈妈总想接她来北京。第一次来北京孩子哭闹一夜,次日发高烧,只好回沪。
第二次进京,她已会跟继父斗气,找别扭。而上海的外婆每次送她北上,在车站月台都哭得象个泪人似的。"爱蕾"那小巧的精神宫殿里,最重要的支柱就是她外婆。这一点,是了解孩子性格成因的钥匙。外婆是她那个阶级的精英分子。四九年前,她几乎是独力经营着大片工厂和银行。她耻于与官府和权力周旋,以不与他们打交道为荣。
四九年后,她捐献了全部财产,成了普通老百姓,却是唯一敢给总理脸色看的中国老百姓。她曾拒绝周的电话,拒绝给戴着口罩或帽子的周开门。一次,周因失去安然的音讯而固执地揿响这幢上海洋房的门铃,天下着雨,周却拄着伞,衣已半湿。外婆在楼上隔窗俯瞰良久, 淡淡地说:"有伞不打,这就是总理。"
总之,"爱蕾"极强的个性,使得她与继父漫长的战争早早地就揭幕。一次在四 合院的雪地里的大哭大闹,导致肺炎住院,外婆亲自来京接她时,月台送行者中多了邓大姐。大姐带来了一双小手套和皮鞋,说是她和总理伯伯送的。矜持的外婆则一直沉默。
"爱蕾"不能选择自己的血统,然则她的精神法统来自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我们还将可以看到,在其生父去世后,她还给共产道德的楷模──邓大姐带来许多莫名的烦恼。
"我存在的本身,就象个叛徒、告密者,或是一出恶作剧。" ─摘自《叫父亲太沉重》
周还是偶尔和安然见面的,却都由邓大姐传召并一同在场。这回他让邓找安然来,是为了"爱蕾"。他拿出一罐麦片和一小袋黄豆, 要安然捎到上海。周在亲自检查她有无浮肿时,发现她又怀孕了,于是恭喜,并坚持让她把粮食留下自己吃,他会另托宋庆龄女士带一些到上海。
一九六六年七月十八日,毛突然从杭州回到北京,刘少奇当晚求见被拒。次日,刘、周被毛召去痛斥一通。未几,刘被"炮轰"和"火烧"。刘又求见毛,毛扯了一通不着边际的闲话。四天后刘家的电话被红卫兵切断,刘精神濒临崩溃,竟带领全家高呼:"共产党万岁!万万岁!"一九六七年八月五日,天安门广场上涌动着人海旗林,高音喇叭同步转播中南海里斗争刘少奇的实况。刘最小的三个孩子也被押到斗争会现场。刘被拳打脚踢,嘴角沁血,当他被揪着白发硬抬起脸来照相时,他那六十二岁才生下的小女儿一声尖叫,痛哭着跌跌爬爬逃离现场──她才六岁。当国家主席被打得嘴啃泥巴,双脚只剩下一只袜子一只鞋时,王光美突然挣脱束缚,冲向丈夫,死死地拉住他的手。刘抬眼投出最后的一瞥──这是诀别。
上海,红卫兵推倒了宋母的墓。中华民国前后两任总统的丈母娘的碑文被红漆涂上了触目惊心的大X!革命小将勒令宋庆龄剪去发髻,破除四旧。宋向周求救,后者总算保住了其发髻,修复了公墓。
爱蕾外婆家当然被再三抄过了。外婆发结没有那么好运气,未能保住。安然神秘兮兮地回了一次上海,和外婆关在屋里秘谈,未及和女儿亲热一下就离去。外婆的家世太显赫,造反派当然还未尽兴。外婆不得不拿出军属证、财产交公的文件、陈毅和宋庆龄的信和周造访时和女主人的照片。还说如有疑问,打电话给周。以外婆的秉性,说这话已尊严扫地了。造反派暂且收兵。但不久又开始了第四次抄家。命令她搬出洋房,和一干资本家挂牌游斗。外婆的辩解遭到当场棒喝:"你那女儿、女婿在北京隔离审查!你女儿一九五八年结婚,你这孙女却是五六年底在医院门口捡来的 ──真是这样吗?快老实交代!"在一旁的"爱蕾"这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古怪来历。
接着,她听到了毕生难忘的一段电话对话──外婆当即拨动了一个号码,一遍一遍都接不过去。外婆断然道:"告诉他,我是小蕾,有急事找他!"造反派边抄家,边象看猴戏似的瞄着外婆──电话居然接通了,厅堂上顿时一片肃然后来,他们退走了。周在电话中表示,他会给上海革委会去电,并问她是否愿意到香港治疗心脏病。外婆问外孙女能否一同去。答复是简短的二字:不能。外婆说:"我如一个人走,四九年就走了。"周另指出一条路,到杭州疗养院暂住,外孙女可同行。
外婆与周这段暧昧的对话改变了"爱蕾"的一生。她执意到北京去"串联",去找妈妈。外婆没有执意阻拦,只是给孙女做了个 红袖章,还把二百元钱和粮票缝进她的军装里......
来源:SO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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