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首富陳凱案曝官場黑洞 超「遠華案」

去年8月，曾號稱福州首富的福建凱旋集團董事長陳凱被捕入獄。位於福州市五四路19號陳凱擁有的凱旋集團總部佔據酒店的第9層，如今已是人去樓空。「陳凱案」發生後，福州官場所暴露出來的一系列驚人內幕，是其數年間釀就的官商、官黑勾結問題的總暴露，其影響甚至超過了廈門「遠華案」。

據週末報8月18日報導，從去年下半年以來，福州，曾號稱是國內桑拿房密度最大之地，因『陳凱案效應』 有了一個明顯的改變──桑拿房鮮有人光顧，酒樓卻家家爆滿。一位當地官員對媒體如是說，「自去年陳凱被抓，大小官員紛紛落馬，人人自危……」

*案發原由

最早媒體報導陳凱案大都稱，陳凱因涉嫌在特大跨國販毒案中參與洗黑錢活動被捕。這起特大跨國販毒案是指去年5月16日，中美兩國聯合破獲了一個龐大的國際販毒集團，摧毀了一個包攬「從緬甸的煙農到美國吸毒人員手臂扎針」的完整跨國販毒網。

有報導指出，團夥首領王堅章被抓後，揭發陳凱參與該跨國販毒集團洗黑錢行爲，陳隨後被公安機關抓捕；陳凱洗錢的手法，是把他所在販毒團夥的「黑錢」，通過開發房地產和投資餐飲娛樂業「變白」。

另有報導說，有關部門發現福州市公安局副局長王振忠有問題，通過查王振忠，牽出原福州市鼓樓區委書記方長明，由查方長明等人「陳凱案」得以暴露。

關於陳凱的案發原由，至今有關部門還未給出詳盡的陳述。

*官場黑洞- 「紅」「黑」利益網

據知情人士介紹：陳凱曾是福州市第九屆政協委員，他和地方上稍有頭臉的人物，陳凱一直以「兄弟」相稱。只要是在福州的地頭上，陳凱始終刻意保持著這樣的形象：體面、謙和、不失風度，與上流社會交往密切。

經查陳凱的發家史，是從1991年做賭博機開始的，給陳凱提供幫助的合作者是後來凱旋集團的副董事長徐力──原福州公安局局長徐聰榮的兒子。徐力憑藉其父親的關係，替陳凱從銀行辦下一筆美元貸款，並取得由公安機關頒發的《電子遊戲機娛樂場所經營許可證》。1992年又在福州中心地段雙福樓買下一塊地，完成了做賭博機生意兩大要素：一是要場所，一般設在各種娛樂城內；二是要公安有關部門的審批。民間傳說的行情是，批一個場子要100萬人民幣。據悉，他們是以各半合股的口頭協定成立南方娛樂城，經營卡拉OK、桑拿和老虎機。

一名警方人士說，「這差不多是陳凱後來『娛樂產業王國』的雛形。」據他介紹，在徐聰榮不遺餘力的幫助下，陳凱以參股或控股形式迅速拿下了福州海山賓館、東街口百貨大廈等上十家開設老虎機的娛樂場所。一個未經證實的說法是，三年間，陳凱個人暴漲了超過2000萬元的資產。由此陳凱經營重心從娛樂業轉入房地產。

1993年建專門招呼達官貴人的全嘉福魚翅海鮮大酒樓；1994 年收購海山賓館；凱旋花園是在1998年；同年修建凱歌音樂廣場。

知情人說:「福州很多機關幹部在陳凱的幾家生意裡都入了空股，每年分紅。吃年飯的時候很多地方官員來捧場，在案的很多人都是在吃年飯的時候收的紅包，有時候紅包就乾脆在『凱歌』的包廂裡派發。」

2003年12月，在福州市各部門以上的領導幹部會議上，市委書記何立峰通報了捲入陳凱案件的包括福州市政法委書記宋立誠在內的8名貪官。他們是：中共福州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宋立誠、福建省安全廳副廳長智渡江、福建省地稅局副局長李康振、三明市副市長劉用照(原福州市副市長)、福清市委書記朱健、福州市晉安區檢察院檢察長陳峰、鼓樓區法院副院長游禮傑、鼓樓區法院刑事審判庭庭長游可為等。

一位與會官員向媒體透露。 「當時聽盧省長的這個通報，聽得驚心動魄！福州晉安區公安分局的一個刑警隊隊長，替陳凱『站崗放哨』，就得到1000多萬元。」　
　
一名和陳凱打過交道的警方人士也驚詫於陳凱稱，陳凱在福州可以做到想方設法「逢山開道，遇水搭橋」。「就連福州市的政法委書記宋立誠也都成了陳凱的人了，陳凱讓他怎麼樣，他就怎麼樣！」
　
知情者稱，早在宋被提拔為福州市政法委書記之前，他與後來官至福州市委常委兼秘書長的方長明以及原福清市委書記朱健的事情，早已滿城風雨。據說，宋、方、朱三人過從甚密，號稱「三鐵哥」，而他們與陳凱有密切來往。一個足以佐證的事實是：三人曾持假護照，由陳凱出資，請他們到馬來西亞等地吃喝玩樂、豪賭。

報導介紹，陳凱更深使用的關係是其 「義父」徐力的父親徐聰榮。一位省直機關的官員曾對媒體說道：「徐聰榮和陳凱完全是兩個道上的人，一個是省會市公安局長，一個原是擺地攤和承包單位食堂的。為了共同的利益，他們走到了一起。」

據瞭解，徐聰榮是福州幾十年的老公安，資歷很深，所以福州各個口上的官員都很買他的賬，即便徐退休也沒有完全淡出福州政界，還擔任福州警察協會會長。徐聰榮給予陳凱最直接的幫助，是在1995年福州開始大力叫禁老虎機之後，給陳凱的上十處場子大開綠燈。福州許多地下賭場為了繼續經營，不得不轉讓股份給陳凱，與其合作，這樣，陳凱不僅原有賭場照舊營業，還近乎通吃了福州所有的老虎機生意。

作爲回報，陳凱也給這位「義父」不少好處：在辦下「全嘉福酒樓」後，他將自己的第一份產業「南方娛樂城」盤給了「麥當勞」，簽的協定35年租期，年租金20萬元，「麥當勞」一次性付款。陳凱將這筆巨額租金的一半300多萬元送給了徐聰榮。儘管徐力並沒有實際投資，剩下的另一半陳凱還是與徐力五五分了。到後來，徐力在加入凱旋集團之前，在陳凱旗下所有娛樂場所的消費一律簽單。　

警方人士還曾透露，利用徐聰榮的關係，陳凱還提議在司法系統內提拔和他利益相關的人。徐在退休之前，提拔人員或調換警種，都會考慮陳凱的因素，與陳凱走得近的人容易提拔。涉案的福州市公安局副局長吳玉霖和陳凱自小就認識，吳玉霖是在基層派出所幹了14年之後才提拔上來的。據《南風窗》報導，福州市交警支隊的一名知情者表示，前些年的一天，「凱歌娛樂城」突然失火，在陳凱向保險公司索賠過程中，吳玉霖為其出謀劃策，並通過自己的各方 「門路」，終使陳凱騙取1000多萬保險費，令保險公司「損失慘重」。而吳玉霖也從陳凱那裡得到了200多萬元的 「獎金」。陳凱案發，吳即被收入法網。

通過「吃黑致富」的還有福建省文化廳社會文化處副處長錢香進。福州地盤上的老虎機、遊戲機、夜總會、歌廳皆歸其管轄。對這等「關口上」的人物陳凱 「看在眼裡，放在心上」。他讓錢持有「凱歌娛樂城」的股份。錢給陳凱的效力就是為陳凱「遮風擋雨」，逃脫政府一次又一次的打擊，錢的日子也就從家境貧寒到有房有車。

另據稱，僅5月期間因涉「陳凱案」落馬的官員達數十人之多。其中一位是福州市文化局局長呂贛明；福建省反貪局局長王小青被免職，。據說，陳凱爲其屬下凱歌音樂廣場的演出，每年都要孝敬呂贛明兩萬元。王是因為她在陳凱的「凱旋花園」買了一套房子，陳凱給她打了折。　
　
*法院的淪陷

據媒體報導，今年「五一」至6月中旬，涉「陳凱案」僅僅在福建省高級法院，就有十幾人被「雙規」或被談話，在福州市中級法院，亦有多人被「雙規」。

一位元政法系統人士稱，法院此次整肅是由一位叫吳爭的女律師引發的,她在代理陳凱平時的法律糾紛時，代為搭橋，行賄法官，從中漁利。她被陳凱供出後，進而牽出眾法官。

已退休一年多的福州市中級法院刑一庭原庭長梁某因涉「陳凱案」被「雙規」；中院就有兩名領導也因同樣的原因被「雙規」。其中一位是常務副院長王某去年春節前後被正式逮捕。

目前透露出的消息稱，位於陳凱開發的「凱旋花園」與其凱歌音樂廣場的「黃金之地」福州鼓樓區的鼓樓區法院，前院長劉瑞廣、副院長游禮傑、刑庭庭長由可為、民庭庭長陳宏等4人亦因陳凱案被「雙規」。

陳凱還因經營房地產開發，經常發生土地糾紛，他需要得到法院的「支援」，陳凱拿出30萬元來，讓副院長王某去運作，把「自己人」民庭副庭長陳某提拔上來。

*打通中行 違規獲借貸兩億元

陳凱與福州各層面的官員的關係變得密切，娛樂城已經預先給行賄和受賄雙方提供了一個不言自明的「友善」介面。而這個「介面」不僅幫助陳凱結交了各級政界官員，還幫他解決了最為棘手的資金問題。

據悉，為陳凱資金鼎力相助的是中國銀行福州分行原行長陳秀竹。陳秀竹在陳凱事發不久，便被批捕。辦案人員在清理中行福州分行不良債務時發現，從陳秀竹手上違規借貸給陳凱的資金多達兩億元。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中行現官員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說：「陳凱這些年的利息拖欠就超過3000多萬元。」到1997年中行，陳秀竹由於年齡偏大的原因被從一線調入人行工會，失去了資金審批權。陳凱「娛樂王國」的資金鏈在陳秀竹退居二線後出現了斷裂。

坊間有一消息人士稱，曾有一國有銀行的領導向陳凱追討貸款，陳凱託人送去一禮盒，裡面裝的竟是剛被切下的公雞頭，從此該領導再也不敢向陳凱追賬。

報導最後綜述，福州凱系「娛樂王國」的十年間打造，陳凱用各種手段幾乎疏通了一個區域娛樂產業鏈所需的政治、司法和社會資源的方方面面；爆出的陳凱與福州官場之間盤根錯節的關係；眾多官員的落馬是「遠華案」所未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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