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庭審的日子臨近了,我的心開始沈重起來。中國的獨裁者會給這個善良的老人一個說話的機會嗎?我心裏真的沒底,但我總想著,即或是最不公正的審判,也總是公開審判啊,司法機關的指控證據和證人總要公布出來,旁聽的朋友和群眾心中自會有公理。還有一點就是,歷經八個多月的離別,母親和家人總歸是可以看父親一眼了。所以,雖然是在這些痛徹心扉的日子裡,我還是殷切的期盼著。沒想到,隨著時日的臨近,形勢還真是一天天地嚴峻起來了。
陰雲首先從母親為父親聘請的辯護人--吳律師的臉上升騰起來,可以說隨著案情的推進,吳律師的臉色一日比一日凝重起來。吳律師是一個年輕有為、正義感十足的好律師,每當談到中國的現狀時他總是痛心疾首。他企盼著社會的進步,企盼著中國的民主公正,並想為之奉獻出自己的努力。然而他對法輪功學員這群弱勢群體的法律援助,卻引來了無數幕後黑手的重視,來自官方的尚方寶劍不停的在他的頭頂放肆地揮動著,使他坐立不安。終於有一天,司法局的上層領導給他寫來一封恐嚇信,這封信使吳律師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再繼續為這些弱勢群體維權,那麼他的權利會毫無懸念地受到侵犯。他找到母親,面有難色地說:"我想請您寫一封解聘信。"他的這個要求,使母親倍感痛苦,幾個月的交往,母親已經把他看作是自己的親人了。況且從一開始,就是吳律師在和父親接觸,他最瞭解這個案子,現在面臨開庭,他就這樣退出了,父親的案子怎麼辦呢?母親內心深處一直認為他是可以幫助自己的,是能夠使父親的冤情大白於世的一縷微光,對這縷微光母親是投入了無盡的心力的。
最終,面對吳律師的再次請求,母親還是接受了。母親說:"吳律師,你想離開這片恐怖,我無法阻止你,我知道在中國,平民想講出自己的理來,那實在是件不太可能的事,為了說理,多少老百姓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價。如果你真的想離開,我會給你簽字,但這並不說明我同意你的做法,也請你體諒我對你的離去有多痛心。"在吳律師的沉默下,母親在解聘書上簽了字。
我父親同案人的家屬告訴母親,那天去法院瞭解情況,法院的人說,張興武沒有辯護律師了,隨之表情很輕鬆愉快的樣子。從法院的情況來看,他們對律師的介入有所顧忌。父親無端被抓,八個月沒有一點音信。我們難道能讓一個一生都以助人為樂為己任的老人孤獨地面對無所不用其極的邪惡嗎?母親覺得還是要聘請律師,她四處奔波,又請來了劉律師。劉律師很年輕,但是膽氣十足,是個難得的女中豪傑。她的到來使我的母親很高興,母親告訴我說:"生活在紅色恐怖中,還有不怕狼的勇士,堅持要在狼嚎犬吠中給中國開闢出一片安然樂土,這真是很難得的啊!"我們原來已經聘請了蘇律師,現在又有了劉律師,母親的心終於安定下來了,就連我也覺得看到了一線希望。
其實我們當然知道,在獨裁者統治的中國,律師常常是法庭的擺設,他們的話掌權者是不想聽見的,他們的辯護也經常被忽視,甚至對法庭原定的審判結果毫無影響。然而他們畢竟在萬馬齊喑中發出了聲音,多微小的努力,只要為著正義與公理,都會被上天垂憐,從而打動人心。在中共的獨裁法庭上,母親自然希望父親在刑具加身的時候,能有人替他說上一句話。
母親和兩個律師談得很投契。其實母親年齡很小的時候,就經常會對恃強凌弱的不公事打抱不平,頗有俠義心腸。隨著社會的改革開放,錢途越來越代替了正義良心,母親在父親無辜被囚禁的困苦中與不畏強權的律師相逢,心裏是無比欣慰的。這些正義律師,有的被吊銷了證件,有的受到威脅,有的遭到人身攻擊,有的甚至深陷牢籠,然而他們終究還是能夠勇敢地走出來,決定為法輪功說話,這不知得有多大的勇氣和付出呢!他們就是我們中華民族的精英!就像這幾個現在為我父親辯護的律師一樣,他們身處危境,卻快樂的笑著,好像真的天下無賊一樣。"什麼是生命的層次啊?"母親說,"就是他在危難中,生命是怎樣表現的,他們看重的是人格,還是物質!"
開庭前一天,母親和律師一同去看望父親。劉律師進去了,母親和蘇律師坐在接待室等她。看守所警察的目光有點像陰森森的利刃,不時地向他們掃來掃去。母親忽然想起普羅米修斯為盜天火給人類而忍受酷刑的事,就問蘇律師:"你在力量萬分懸殊的較量中,好像很挺泰然的呢!"蘇律師微微含笑,那笑包含著豐富的內涵,那是夜色濃重中浮在沙場宿將臉上的笑容。"我是信耶穌的,他為眾生被釘在十字架上,他是我此生的信仰。"母親和同去的小姨都欣慰地笑了。
劉律師回來的時候,臉上漾著喜悅的笑,她說:"張老師的狀態太好了,他很平和自如,看不出有什麼壓力,他在庭審中一定會有好的表現的。不過......"她的臉上又飄過一片陰雲。劉律師說,她聽見有警察在她身邊說,明天六點提人,要50個防暴警察。劉律師明白,這是衝著父親的庭審來的,或許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吧。不過她覺得,警察們的這種緊張只是虛張聲勢而已,對我們將要進行的正常庭審應該是沒有意義的。
隨後律師去法院辦理出庭手續,法院對履行正常法程序的律師發起了又一波刁難。一行人到了法院之後,等了很長時間,法院的工作人員置之不理,他們故意把律師晾在那裡好久才肯見面,而且把蘇律師的證件扣了,說是要審查,並找了各種理由不發給蘇律師出庭證。他們對蘇律師敷衍說,等明天開庭再說。大家從法院出來,劉律師問:"明天,他們會不會不讓我們上庭啊?"蘇律師沒有說話。
天真的好冷,早春的暖流剎那間無影無蹤了,大家拉緊了外衣,有些心事重重。陰雲慢慢爬上了晴空,轉眼間烏雲密佈,彷彿所有陰性的東西都在向這裡集結。母親送律師們回了旅館,身邊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晃來晃去,母親和律師一行人並沒有在意,很自然的把這些不正常的現象歸結為自己的錯覺。但當母親和小姨回家的時候,不正常的現象卻愈發得明顯了,因為樓外和樓梯內都站了好多人。"姐,不太對勁呢。"小姨有些擔心。"別管它了,可能是我們鄰居搬家吧!"母親從來就是這樣粗線條。在小姨的堅持下,母親問了問鄰居,樓上並沒有搬家的人。可是母親仍然不以為意,還和小姨說:"別疑神疑鬼的了,不過是個庭審罷了,武裝強大的政府還會顧忌我們幾個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嗎?"於是我的母親和小姨就開始商討,準備明天起早去參加庭審,爭取進入審判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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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張興武 母親劉品傑
濟南市市中區法院
地址:濟南市英雄山路197號 郵編:250001
電話:0531-86051403
院長:解雅潔 電話:89873578. 手機:13854161977.
背景:
父親張興武 67歲,山東濟南教育學院物理教授。母親劉品傑 67歲,濟南半導體研究所退休員工,兩人於1995年開始修煉法輪功後,身心受益,嚴格按照「真善忍」要求自己。1999年7月以後,兩人被降職降薪,數 次拘留及抄家。2000年離家出走,四處流浪。2001年1月1日以「」宣傳法輪功「」為罪名雙雙被判處3年勞教,在勞教所中被迫勞動每天至少17個小 時。期 間,因為不肯寫「決裂法輪功」的保證書,父親被連續2個6天6夜不許睡覺連番洗腦,母親被兩次加刑。2003年底出獄後仍然受到嚴重的監視盯梢,不准外 游,不准辦護照。今年7月16日晚上 10點,濟南市公安局及其下屬單位魏家莊派出所20多名警察在專業開鎖人員的協助下,沒有任何理由破門而入,抄家搶掠,抄走大量私人物品,電腦,印表機各 種機器及大量現金,銀行卡,工資卡,同時綁架了父親母親。父親第二天送往濟南看守所,濟南市中區公安分局610主管通知我母親我父親會被判刑XX年。
来源:看中國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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