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睡」一次20元 長沙勞務市場成「妓女市場」

　　①「就20塊， 不去算了！」

　　記者趕到位於西長街北端的長沙市外來勞動力市場時，那裡早已開門了。在工作人員的吆喝聲中，我們隨著人流擠進了勞務市場。200平方米的大廳內，中間靠牆的位置齊齊地擺了50來張座椅，都坐滿了人，沒有座位的或蹲著或站著，好不熱鬧。人們在相互交談著，男人們吐出的煙霧使空氣變得混濁。屋頂的八臺吊扇呼啦啦地轉個不停，但依然改變不了室內的悶熱。從左至右的牆上，分別用標識牌把大廳分成「餐飲娛樂區」、「鐘點護理區」、「家政區」等8個小區。

　　記者向一位30來歲的工作人員打聽在這裡找工作要不要交介紹費，回答是「不要」。記者又問：「要不要辦什麼手續？」他指點說：「你想找什麼工作，就坐在相應的標識牌下，耐心地等待僱主，找到工作後，你和僱主拿著各自的有效證件來登記一下就行了。」記者問：「如果不登記，行嗎？」他頭都沒抬，說：「那是你們自己的事。」

　　記者來到「鐘點護理區」。這裡坐著的大多是女人，都在20歲到50歲之間。其中有一個叼著煙、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人正與一個四十開外的男人在低聲交談，男人不時用骼膊有意無意地摩擦女人的肩膀，女人不時發出放肆的笑聲。他們聊了一會兒就雙雙離開了，記者趁機走過去挨著一女子坐下。

　　從穿著來看，來這裡找工的大都是鄉下人，或多或少地帶著一些行李。而僱主並不多，整個上午記者只看到了兩起成功交易。一起是一建築老闆招了4名泥水工；另一起是一個私企老闆，招了3名女工。看來，長沙的工作並不好找。

　　這時，一個50來歲的漢子正在「娛樂區」與3名女子交談，記者裝作無所事事的樣子踱到他們背後－－－

　　「中午上班不？」男人問。

　　年長一些的女人問：「要幾個人？」

　　「3個人。」「價錢多少？」「管一頓飯，20塊。」

　　「最低50塊。」女人討價還價。

　　「就20塊，不去算了！」男人說完站起來就往外走，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年長的女人問另兩名同伴：「你們去不？」在得到同伴的首肯後，她們三人一起追上那個男人，跟著走了。

　　 ②「鐘點情人」的自白

　　 下午兩點，勞務市場的屋檐下仍坐著40多名找工的男女，他們的臉上均流露出疲憊、焦慮而又無奈的複雜表情。一名30歲左右、長相還算周正的婦女進入記者的視線。記者逕直向她走過去，未等開口，她搶先問：「先生，要請保姆嗎？」記者假意說：「是，你……」她迫不及待地說：「我做保姆做得很好的，包你滿意。」記者提出先看證件，她掏出自己的身份證遞了過來。她叫李艷梅，湖北襄樊市農村人，現年30歲。

「你一直沒找到工作？」記者問。「找到了，後來又離開了。」「為什麼？」「不……好。」李艷梅神情黯然地說。

　　「聽說這裡有的女人專操皮肉生意，有這麼回事嗎？」

　　「你是來找樂子的吧？」李艷梅淡淡地問。

　　見此，記者誠懇地亮明身份，並把她請到一茶座喝茶，請求她幫忙介紹一些情況。李艷梅開始很猶豫，經好說歹說，最終還是接受了採訪。

　　李艷梅說，勞務市場裡操皮肉生意的女人有三類：一類是暗娼，她們大都三十開外，因長相不怎麼樣，在娛樂場所上不了台面，又沒有一技之長，只好操起皮肉生意，她們每天徘徊在勞務市場，找工作是假，賣淫是真，做一次三五十元不等，過夜要100元；另一類是找不到工作而又無錢住店的女人，因流落街頭擔心被當作「三無」人員收容，急需找一個吃住的地方，只要有男人免費供吃住，她們多半願意提供性服務，待找到工作後即斷絕來往；第三類是受騙上當的。有些男人以找保姆為名把她們騙到家後，用威脅利誘的手段逼她們「陪睡」。她們大都是外地人，在長沙無親無故，被騙後也只得忍氣吞聲。李艷梅自言她是第二類「鐘點情人」。

　　在記者的再三請求下，李艷梅答應下午陪我們去勞務市場現場暗訪。捱到3點鐘的時候，我們來到勞務市場，在「鐘點護理區」佔了兩個位子，然後耐心等待「僱主」。

　　記者發現上午去做保姆的那3個女人又回來了，覺得很疑惑，便問李艷梅：「那邊那3個女人上午不是被一個男人請去做保姆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跟姓宋的上班當然快啦。」「上班？上什麼班？」記者莫名其妙。

　　「就是操皮肉生意呀，那老頭姓宋，是個雞頭，常來這裡找些女人帶到工地上去供民工玩，那兩個稍年輕一點的女人是我老鄉，另一個年紀大的姓肖，是常德安鄉的，上午我看見她們跟宋老頭走的。」李艷梅輕聲說。

　　原來如此，怪不得上午那老頭一開口就問「上班不」，原來是他們的行話。

　　人們不斷地出出進進，記者看到，除了泥水工和有電工技術的5名青年男子找到工作外，其餘的男人仍無人問津。但年輕的女人們不斷地被男僱主領走，只有年紀大一些的女人才少有僱主光顧。

　　③算命先生也來「找樂子」

　　記者帶著李艷梅到室外透氣，剛走出勞務市場的大門，便看見一名雙目失明的男人用枴杖探路而來。他穿著髒污的白衣、黑褲，衣襟敞開露出古銅色的肚皮，斜背著陳舊的棕色皮包和二胡，十足一個跑江湖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的枴杖稍不留神敲著了坐在勞務市場走廊上的一名中年婦女，那名婦女生氣地說：「這裡有人啦！」算命先生問：「這裡是勞務市場嗎？」

　　「是的咧。」女人不耐煩地說。

　　「你是來找工的不？」算命先生問，「願不願意做保姆？」

　　一聽說有人請保姆，8名中年婦女立即圍住了算命先生，都齊聲問：「做些什麼事？待遇怎麼樣？」

　　「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包吃包住，每月250塊，如做得好就300塊。」算命先生聲音洪亮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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