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貽春:腐敗國裡二、三事
請問,有哪一個中國人沒有經歷過大大小小的和各式各樣的腐敗的呢?沒有經歷過具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腐敗的人,那還能叫做經過
風雨、見過世面的中國人嗎?
本文所記述的,不過是腐敗國裡的二、三事而已,實為滄海橫流之一粟也。
1)大吃二喝為人民
一九八三年,我在遼寧省朝陽市電視大學做英語教師。歸朝陽電大管轄的各區、各縣的教學點,都叫做電大工作站。各電大工作站的教學都歸朝陽電大管轄,就是說,朝陽電大對各縣、區的教學是一種指導關係。
我當時是朝陽地區電大英語教學的總指導。朝陽地區有一個北票縣(現已改為北票市),當時的電大工作站站長好像姓唐。每次我去
的時候,他都熱情招待。不但只招待我,而且他還把電大工作站的幾個頭頭也召集在一起來陪我吃飯。有時,一頓飯就花好幾百元。看得出,他這是以招待我的名義,來宴請其他所有的人。
我問他說:我可不可以自己吃飯?
唐站長說:這樣不好,我們得尊重你。你大老遠來的,我們不請你,這,怎麼能行?
他每次請我都在縣招待所的一個大飯廳裡。有時在吃飯時,大飯廳裡的二十多桌,都是坐得滿滿的,熙熙攘攘,嘈雜的很。唐站長一一地給我介紹。
在我看來,每一桌甩的都是民脂民膏的大盤子,一桌不花它個三頭、五百的,那根本就不能叫做為人民服務。有的一桌,甚至上千元,這樣一來,為人民服務的意義就尤其突出,也尤其深遠,也更能顯示出甩大盤子主義的英雄氣概了。
從東往西數,整個大廳都是縣裡各部門的領導,消費當然也就是清一色的公款了。有縣委辦公室的、縣長辦公室的、電業局的、工商管理局的、畜牧局的、農業局的、林業局的、教育局的,我們這桌就屬於教育局的了。各個機關、各個企、事業單位,幾乎每天都有一桌、二桌的,在這裡從事公關招待活動。
北票縣當時屬於貧困縣。朝陽其它的五個縣也都屬於貧困縣。我後來到了其它五個縣的電大工作站,情況差不多也都是這樣。所到之處,無不是很多人作陪,大吃二喝。
對此,我實在是痛苦至極。這麼多民脂民膏,被這麼多職能部門、被這麼多領導,都給酒肉穿腸過了,其結果就只能化做腐敗的大肚皮。那麼,普通民眾的生活又怎麼能有好呢?
越吃越窮、越窮越吃,一直把國家的財政以及各種扶貧的款項,都給化作了各級領導的飽嗝和甩大盤子的、即不瀟灑,也不優美的動作了。
這,難道就是具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酒□飯袋?
2)收斂巨款辦好案?
我有一個朋友,她的同學在市公安局工作。她同學的丈夫是剛上任的區檢察院檢察長。所謂的新官,上任才三個月。
一天晚上,我朋友到她同學的家裡作客。她的同學也不避諱她,什麼都嘮。她跟我的朋友說:現在的社會都亂成什麼樣了?公安局裡貪污、受賄可厲害了,簡直成風(瘋)。
連當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就得拿出10多萬元請客送禮。她同學說,我當副科長,不也拿出七、八萬了嗎?唉,要不然,誰提拔你?不拿錢想當官,那是一點門也沒有啊!拿錢少了,也不好使。大家都這麼搞,你說,這個社會又怎麼能好?
說著說著,敲門聲響了幾下,她同學去開門,迎進來的是一個衣著時髦、打扮得體的中年婦女。進門之後,她問:「檢察長在家嗎」?她同學回答說:「在」,於是就把她領進另一個房間。隔了幾分鐘,她同學把那位中年婦女送出了門,回頭跟我的朋友笑嘻嘻地說:她(指剛走的中年婦女)是為她親戚的一個案子來的,她拿了一萬元,我那口子不是能說上話嗎?像這樣的事,有時一天就能碰上好幾次呢。都是為辦案子送錢來的。這些錢快夠我們換個大房子了。
我朋友問她的同學說:怎麼,你現在住的120多平方米的房子,還不夠大嗎?我看,已經夠大的了,四室一廳還不夠嗎?
她同學回答說:這才哪到哪啊?我們前幾天看中了一處更好的房子,有180多平米,地點還好,買房子的30多萬不算,光裝修費就得花15萬到20萬。我們家的孩子總說房子小,得要換一個大一點的。就我們三口人,一個人怎麼的不也應該有二個房間嗎?
聽了這番話之後,我的朋友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了。
3)軍隊腐敗似長城
我有一個部隊的朋友,他原在某市作高炮旅副旅長,他姓張。九二年的時候,我是遼寧企業經濟研究所調研員,經常到這個市搞調查研究。有時,也順便去拜訪他。每次拜訪他的時候,他都拉著我,再找幾個人去飯店擺一桌,每桌都得花500~1000元左右。
我跟這位副旅長朋友說:招待我的話,一碗麵條就可以了。何必如此興師動眾?聽了我的話,副旅長朋友對我擺了擺手,說:這,你不用管,我請你,你就什麼都不要問,你的任務是給我吃好、喝好、玩好,都是共產黨的錢,你著什麼急、你擔什麼心?
但我心裏總有一些迷惑不解,共產黨的錢難道不是民脂民膏?如此的大肆鋪張浪費,確實令我感到難過。
吃完飯回部隊,我看到這樣的一幅幅景象:一些連長、營長、團長,還有部隊機關的一些首長們,都從部隊駐地旁的飯店裡魚貫而出。一個個臉上都是紅扑扑的,看起來是剛剛喝完了保家衛我的革命小酒,打著飽嗝地走回部隊大院。
我當即問張副旅長:他們吃飯的錢,是誰拿的?
副旅長朋友對我笑了笑,回答說:他們每個人自有道道,一切向錢看嘛。我問他:是天天這樣嗎?他給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有一次,我陪他坐車回家,車裡面擺滿了湖南的茶葉、新疆的葡萄乾、大連的海米,還有山東、浙江的土特產、四川的胡椒和辣椒等等,真可謂是應有盡有。
我以前就聽說過,部隊是腐敗的溫床。
士兵向排裡送、排裡向連裡送、連裡向營裡送、營裡向團裡送、團裡向旅、師裡送、旅、師則向軍裡送、軍裡則向兵團級的大軍區
送。送禮,即行賄之謂也。一級一級往上送,一直送到軍委主席那裡。
誰送的多,誰官就做得大,誰就可以成為師長、旅長(驢長)、馬長、團長,也可以成為軍長,成為方面軍司令,成為軍委主席。而軍委主席又根據禮送的多寡,價值的厚薄,而決定頂戴花翎的派送方式,於是就產生出具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的將軍、上校、
少校、上尉、少尉等重權在握者或各類軍官。
這,就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現實的作戰方式:送禮送得多,就能逞英豪;送禮送得少,只能靠邊站;沒錢來送禮,有理也沒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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