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沂「八星級辦公大樓」後面的纍纍白骨
內容提要:記者調查發現,山東省臨沂市的「八星級辦公大樓」不僅涉嫌違規建造辦公場所,其舉報人張建國可能已被打死,其父母被關進精神病院,而臨沂因拆遷和舉報被當地警方打死的多達幾十人,其家屬也都被送入精神病院。當地的多名退休幹部還反映臨沂當局每年從銀行貸款數百億,而臨沂市每年的財政收入才30多億,其實這都是現任臨沂市委書記連成敏的斂財之道。連成敏還可能通過賣官鬻爵的方式大肆受賄,其個人財產可能已經超百億,並在瑞士銀行擁有巨額存款。
2009年5、6月份,幾篇關於山東省臨沂市委市府違規超標準建造「八星級辦公大樓」的消息在網上被瘋狂傳播,網友戲稱這座擁有18部電梯的23層豪華辦公大樓創造了吉尼斯世界記錄,其建築成本高達數百億元人民幣。還有網帖稱一位張姓網友因在網上發帖舉報「八星級辦公大樓」被警察打死,屍體於當天晚上火化。臨沂市黨政有關部門先是承認網友所貼的「八星級辦公大樓」照片確實是臨沂市新建的市委市府辦公大樓,後來又改口說這座辦公大樓是當地一家叫天元集團的資產,市委市府只是租用,每年的租金6000萬元人民幣,並經過了國土資源部的批准。臨沂當局的這一表態引來了眾多網民的一片叫罵聲。
富麗堂皇的臨沂市委市府辦公大樓——「八星級辦公大樓」
這個曾經轟動一時的「八星級辦公大樓」事件其真相究竟如何?記者在接到了幾名自稱「臨沂幾十名有良知的退休老幹部」的反映後前去臨沂展開調查。按照事先約定的時間,記者見到了約有二十八九位老幹部模樣的人在公園裡等著,經過記者簡單的自我介紹後,這群老幹部就立刻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為了表示對自己所說的負責,有的老幹部還向記者出示了自己的退休證。
一位從臨沂市國土資源局退休的老幹部說,這個「八星級辦公大樓」是臨沂當局以臨沂的黃金地段原沂河賓館的地皮作為交換條件,請天元集團為臨沂市委市府建造的辦公大樓。這個辦公大樓不僅標準遠遠超出了國家關於辦公用房的標準,其佔地也完全是非法的。這個辦公大樓所在的南坊新區就是原來的臨沂市蘭山區南坊鎮,佔地全都是基本農田,但是臨沂當局在申報的時候,卻是以臨沂東關舊區改造的名義,其實臨沂東關離南坊鎮還有十多公里的路程,這個申報完全是弄虛作假,欺騙上級。
說到舉報人的命運的時候,一個退休警官告訴記者,當時確實有一個叫張建國的小青年因為發帖舉報「八星級辦公大樓」被警察抓住並打死,人在當天早晨送到人民醫院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當局安排了衛生局和公安局的官員與相關的醫生護士談話要求嚴守秘密,並在當天下午就將張建國的父母抓走並送進了臨沂市精神病院。張建國的父母可能至今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將他們關進精神病院,也不知道他們的獨生子早已被打死了。
從財政局退休的一位老幹部告訴記者,網上盛傳的這座「八星級辦公大樓」事件僅僅是臨沂當局眾多違規違法事件的冰山一角。現任臨沂市委書記連成敏是臨沂有史以來最貪婪的官員,現在臨沂市幾乎所有的市政工程都被他的親戚朋友壟斷了。他在台上操作,他老婆在背後收錢,有的項目他根本不招標,有的項目他只是走個招標的過場,最後他親友的公司肯定都能用最高的價格拿到項目。這些項目就是市長張少軍說了話都沒有用,還得聽連成敏的。其實張少軍是個不錯的清官,但他被連成敏壓著說話根本算不了數。
現任臨沂市委書記連成敏
這位財政局的老幹部還說,從表面上看臨沂市這幾年在連成敏的手裡建設的還不錯,搞了很多新的市政工程,其實臨沂市現在每年的財政收入只有30多個億,哪有這麼多錢來搞基礎建設?這都是銀行貸款來的。連成敏利用手中的權利每年硬從各大銀行貸款200多個億用來搞基本建設,最後這些錢中有相當一部分都進了他個人的腰包。反正幾年後他拍拍屁股就走了,這些貸款還不是要臨沂的老百姓來還?這個連成敏把臨沂市未來幾十年的財政收入都吃光了,作孽啊!但是他個人的財產可就多了去了,現在他個人財產肯定超過了100個億,據說光在瑞士銀行的存款就不下5億歐元。
一個從人事局退休的老幹部透露說,從銀行貸款搞基本建設來撈錢只是連成敏的一條財路而已,他來錢的路子中還有很重要的一條就是賣官。每年他都進行一次縣級幹部大調整,這些縣級幹部要想保住官位只能給他送錢,每人幾十萬都是少的。
從宣傳部退休的一位老幹部稱,「八星級辦公大樓」事件發生後,連成敏要宣傳部專門雇佣了80多人的「槍手」隊伍,不分晝夜地監視網上對他不利的帖子,並大量發帖說臨沂當局的好話。你在網上看到的那些表揚臨沂當局的帖子就都是這些人幹的。
按照這些老幹部的指點記者找到了臨沂市精神病院(現在叫臨沂市第四人民醫院)的一個醫生,在記者保證會為他的身份保密後,他告訴記者這幾年因舉報連成敏被警察打死的人不少,他所知道的就不下20人,其家屬也都被強制送進了精神病院。張建國的父親張玉林和母親王霞就是這樣在兒子被打死後送進去的,現在張玉林已經死了,王霞也真的瘋了。「在我們醫院裡被當病人送進去,你想不瘋都難」,他無奈地搖頭說。
臨沂市精神病院(現在叫臨沂市第四人民醫院)
經人介紹記者還見到了據說是發了2000多封特快專遞舉報連成敏的臨沂市民王進生,王進生向記者哭訴了自家的1600平方米合法住房被臨沂當局無償佔有,自己申訴無門又多次遭當局毒打的遭遇。他證實了張建國因在網上舉報「八星級辦公大樓」被警察打死的消息,並補充說,這幾年因為拆遷和舉報被臨沂警察打死的不下50人,他還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很難見到遇難者的家屬喊冤呢,原來都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至於因拆遷和舉報被打傷的人就更多了,怎麼也不會少於 1000人吧!
王進生還好意提醒記者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果然從王進生的家裡出來就發現有幾個不明身份的人在跟蹤記者。為了自身安全,記者無意進行更深入的採訪,迅速打車離開了臨沂。
選自新華社內參《國內動態清樣》
記者張小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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