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魂兮,歸來!

作者:龍康(廖倫焰) 發表:2003-02-24 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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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中國報導專稿】一個孤魂,在無聲無息地遊蕩,無聲無息地縈迴。從太平洋近美洲一個荒島上,從荒島一個洞口,像飛花,像塵埃,像凌凌亂亂、紛紛飛飛、飄飄渺渺的夢,輕輕地遊蕩,輕輕地縈迴。兩千多年前孟姜女哭長城傳說中的孟姜女有多美麗,從洞口飛出的孤魂就有多美麗;兩千多年前孟姜女哭長城傳說中的孟姜女有多善良,從洞口飛出的孤魂就有多善良;兩千多年前孟姜女哭長城傳說中的孟姜女有多少眼淚,從洞口飛出的孤魂就有多少眼淚。魂,飛走了,從洞口飛走了,藉著風的力量,飛到太平洋上空去了:

「太平洋的風啊,你淒慘淒涼,我離開了我的丈夫、孩子,孤苦地漂泊一方。丈夫,還好吧!孩子,眼中的淚干了吧!沒有風的晚上,我的靈魂就不能漂泊到你們身旁。今夜起風了,我要先去尋找生我的祖國、生我的祖國的那個活閻王。把它的靈魂順著風向帶過大洋來,讓它看看我的丈夫,看看我的孩子,看看我原先那可愛的家。我要它懺悔,要它重新做人。鬼魂喲,也比人間活閻王強!

「太平洋,你波濤翻滾,鼾聲如雷響。你是不是也像我這樣,雖能思想,卻沒有生命?可你為什麼又能發出驚天動地的力量?--你若是有生命呢,可你為什麼又是非不分,一百年前,替駕著大炮的外國軍艦推波助浪,把他們送向我的祖國,出生我的東方。一個民族自然發展的歷史從此被你中斷,百年來變化得神鬼莫測,扑朔無常!沒有你,興許人間會少去許多眼淚,沒有你,興許人間會少去許多悲傷!

「到了,我的祖國!山海關城牆張著飛翔的翅膀,把我托到她身上。我要先在這裡迴旋,看看長城的雄姿,尋尋孟姜女哭毀的那段城牆。再順風南下去,振救殺害了我的那個活閻王。

「長城到處都有坍塌,哪一段是孟姜女哭毀的城牆?孟姜女她哭什麼?難道也是像我現在這樣的悲傷?難道她那會兒也是因為遇到了人間活閻王?婦女的命運幾千年來悲慘,到了現在,為什麼也還有女孟姜?我思念我的丈夫、孩子、親人、祖國,孟姜女,難道你也是這樣?
「尋不見,尋不見,長城到處都有坍塌,不知道是哪一段!

「孟姜女的靈魂天上有沒有,散沒散,尋不到那段長城,今晚能與她見面,姊妹間互訴衷腸,說說長城的過去和現在,說說各自為什麼要在這裡淚流如柱也欣然。長城雖然有你的眼淚,有我的眼淚,長城雖有坍塌,但是我們不能沒有堅固的長城,我們不能沒有祖先從脊樑中間揮灑出的血汗!長城呵,你的腳下幾千年來,有多少的英雄,多少的豪傑,也不知有多少的哀怨!

「藉著風快走吧,今夜我家鄉的那個活閻王的路,離這兒還遠!
「空中哪來一股血腥味?奇怪!風兒你快走,快把腥味給我甩開!

「到了,到了啦,生我養我的地方,這座四川盆地的小縣城,如今變得俯瞰下去,我快認不出來了!風兒,你儘管在它上方慢慢盤旋,我要看看一座座高樓、一條條大街和在大街兩旁一排排士兵般列隊整齊的樹木。我還要看看這陣街上有沒有行人,其中的一個兩個興許我認得,我在這兒長大,這兒的每個人我都耳熟能詳,充滿親愛!

「街上沒有行人,只有風,人們都熟睡了,一個個熟睡得好幸福、好寧靜、好香甜……

「辛酸的苦水忽地冒到喉尖上……我這陣該先去尋我的婆婆,看望她老人家,還是該先去搜尋活閻王?

「婆婆呵,從小你為孫女洗衣補漿;你一大早起床升火煮飯,準備好書包催著孫女上學堂;你怕孫女夏天熱著,一把蒲扇在孫女跟前打到下半夜;你怕孫女冬天冷著,把自家穿的棉襖撤了,挖出棉花連著5年為孫女做了棉鞋5雙;你把毛茸茸的蓑草縫上土布面子當作棉襖自己穿,國家供應給咱婆孫的棉花,你全部為孫女縫成了棉衣棉褲棉帽穿戴;你替人挑水,3分錢一擔;你替人扎鞋底,兩角錢一雙;你上山割牛草賣,兩分錢一斤。你省吃儉用,供孫女讀書,你有時一天只吃兩頓苕薯飯,你是中華民族勞動婦女的大善良……婆婆的諄諄教誨猶在耳喲,婆婆的深深恩澤暖心腸!21年的哺養之恩,我怎麼能忘,我怎麼報答,怎麼償還!

「算了,不去了,今晚見了我徹夜無眠的婆婆,我擔心她心碎,擔心把90高齡的她老人家氣死在病榻上!不忍心見的親人就不見了。好讓婆婆早日從病榻上站起來。孫女婿和重孫兒牽掛著她,她的心還會復活,身體決不會垮,不久會健康!

「一條街,兩條街,我要找的那個活閻王他現在住在哪兒?讓我抹去眼淚,仔細回想:

「這條寬敞的大街不像。以前是泥濘小道和大片蔬菜地,孩提時我經常和婆婆來這兒買便宜的菜。這條大街現在的繁華還只是從前的城邊上;這條寬敞的大街也不像,街的盡頭是一個被圍牆圍著的空壩子。空壩子與大街連著的景象離家那會兒可不曾見!呵,記起來了,那空壩子原來是我中學時代讀書的母校,中學時代讀書的母校的大操場。壩子圍牆外面以前只有寂靜冷清的小街和瓦房,現在變成了寬闊的水泥路面和開著夜總會的高大樓房。圍牆內面、外面的變化,差點讓我認不出母校來了!

「母校啦,母校,我終於又見到了你,莫非是因為在海外的10幾年,情結始終繫在你身上!我在你的腹中度過了五年美好的時光!風兒啊,你低點,讓我仔細把我的母校端詳,讓一個遠來的靈魂,再向她說聲謝謝!謝謝啊,老師!謝謝啊,有緣在一起學習的同學--傷心的哭呵,哭那過去流逝如箭的時光,哭那人世間失去的親善,哭那害死了我的活閻王!

「風兒啊,你再低點,再慢點,我要尋找我曾經坐過的那幾間教室,那幢兩層木結構的教學樓房;我還要進教室去坐坐,進去溫故我少女時代全部美好的夢想;我要進去看看那裡面還有沒有老師、同學的影子、還有沒有他們曾經留下的青春的容光。

「那幢被新建的教學大樓遮掩下的、兩層磚木結構的房子,裡面不就是我在異國他鄉常常想念的教室嗎?學校的建設全變了樣,只有它還保留著。50歲了,破舊不堪了,如今已沒有學子再在裡面學習了,只有它還保留著。恐怕是為了供從這兒走出的一代一代學子回來瞻仰。

「教學樓房上面依然是瓦片,祖先幾千年前發明的那種瓦片,我的祖輩幾千年在下面棲息繁衍的黑黑的瓦片;木樓還是青磚框架的木梯、木扶欄、木樓板、木門窗,如今這樣的樓房在中學校裡已頗為罕見。墨板還是水泥上打漆的、老師的粉筆印子像仍印在上面;課桌沒有了,哪兒去了?沒有了課桌,我怎麼尋得著我坐的哪一排!

「柳樹還活著,圍繞教室的一排排綠柳,有時,風一下吹起幾根柳絲進來,我會拉著它不放。直到下課了,還一邊牽著它,一邊趴在窗上,睜著水靈靈、亮晶晶的大眼睛,迷戀柳的綠、柳的自然、柳的婆娑搖蕩。攥在我手心中的枝條是哪幾枝,哪幾枝?如今它怎麼樣,怎麼樣?是否依然綠,依然自然,依然婆娑搖蕩?柳樹旁有個小池塘,我還迷戀地瞅著綠色的小青蛙在池邊跳。現在,池塘已填上了!

「黑乎乎的大鐵鐘還是懸掛在最大那棵柳樹上。一個長長的、圓筒形的、中間空空的大鐵鐘,我上學那會兒就鏽蝕了。有多少回,老師拿著光光的鵝卵石擊在它身上。大鐵鐘深情地發出呼喚:孩子們呀,該上課啦,得好好學習,未來振興中華的責任在你們身上!鐘,你現在不響了?課鈴代替你了?鐘,你的精神沒變吧?--變了!不然,我為什麼會成現在這樣的模樣?--不!你的精神沒有變!你在母校的腹中,母校是塑造靈魂的天堂。只是母校外面的世界變了,外面的世界大變了樣!

「一個人來了,從我的記憶中走來了,走進教學樓下靠東頭那間教室裡來了。78年,78年,我讀初三時,那年15歲,我對那一年的記憶比世界上任何人強。走來的這個人是我曾經的救命恩人,那時25、6歲出頭吧!白白的臉,端正和善的五官,中等偏瘦的身材。說話文雅,舉止大方。他給我的坐位下放上一塊隔濕的牛毛氈。一樓的教室在陰雨天裡,潮濕的泥土地氣向上。他給我隔住了潮濕,他還叫我不能輟學,疾病的惡魔他能給我風吹雲兒散。他是住在縣城南街上我素不相識的大哥哥,我那年患急性風濕病倒在床。縣醫院的丈夫,一個個名醫束手無策,讓婆婆準備我後事的時候,他用一把三寸長的銀針在我身上扎。每次扎24個穴位銀針24顆,身上現在還留有三個排成三角形形狀的紅印點。紮了七天共14次;他還給我餵了一些除濕的激素藥,強的松,顆粒松的藥名我仍能記著;他上山採中草藥兩天才回屋,讓婆婆熬好餵給我喝。半個月後我起死回生重新上了課,像快要落下山谷的紅日又撕破烏雲冉冉升到了地平線上空!婆婆給他叩了頭啊,把他稱作佛主,稱作菩薩。他知道婆婆供我讀書經濟很艱難,分文不收義務治病。他說過,他要學華佗,他要學李時珍,他還要學白求恩丈夫。可他現在為什麼變成了我要搜尋的人間活閻王?唉,一股心酸冒到心上,要把腦門脹破!

「走吧,風兒,想到傷心的事你就快走,莫讓我再呆在這地方,快去尋找到活閻王,振救它的靈魂,振救它迷失了方向,以免它再害其他的人,其他的同胞。不幸的同胞有我一個就夠了!

「車燈閃爍流動,風兒你又把我帶錯了地方!這下面不是我上大學離開家那會兒的汽車站嗎?如今,像小矮人一樣的「南京牌」客車不見了蹤影,車站裡面停著豪華的大客車。車站雖然變了模樣,可發生在這兒的往事我怎麼能忘:

「80年離開家,我朝氣蓬勃地去上北京的大學堂。有多少的老師、同學,多少的鄰居、朋友來這兒給我送行呵!羨慕、崇拜,給了我無限榮光!一個個沒有文化的父老鄉親,叮嚀我好好學習,將來為振興中華爭光。17歲的我紮著兩條長辮兒,穿著婆婆親手裁剪的藍花花「的確良」衣服兒,稚氣的臉龐像碧水般清純蕩漾。『孩子,你長大成人啦,婆婆量你的身體,有1米6拾5高啦!腰身卻是還細得像柳條條。在北京千萬要吃飽飯,年年在天安門城樓下照張相寄回家來。婆婆看到你相片才放心,看到你相片才老眼放光芒!』那個現在的活閻王,原來的救命恩人站在婆婆旁邊,眼中激動得淚花晃晃:『蘭妹兒,哥沒白救你,哥上不起中學才繼承了祖傳醫業,哥救活你的第一個病人就這麼有出息,哥高興得幾夜沒睡著覺!哥今後還要使勁鑽研醫術,更多地治好病人,懸壺濟世一輩子是哥的職業理想……

「車輪旋轉,輕快的馬達聲漸漸地把我帶向了遠方。我生活了17年的故鄉,在你懷裡時我是只把你當作個孩子玩耍的普通搖藍,離開了你才魂牽夢也想……

「一條街、兩條街,都不是我要找的地方。西邊這兒,霓虹燈兒熠熠發亮。過去雖然天黑了我就膽小怕出門,西街的街燈只像鬼火亮。我對這邊的街道在夜裡最陌生,我還是認得,不是我要找的地方。

「那兒,那兒,街道呈「十」字形,12層高樓下面,一個中西醫結合醫院的大門面,活閻王開的『閻王院』的大門面;閻王院上面有一間大『網吧』,活閻王開的大『網吧』,活閻王就住在『網吧』旁邊。兩個月前回故鄉探望婆婆的一個晚上,去樓上給丈夫和孩子發電子郵件,活閻王的寵物在門邊把我咬傷。活閻王出門來見了我十分驚訝,直鬧狗咬著了貴人這可怎麼擔當!把我請到屋裡,又是愧疚又是安慰又是久別的問候。一邊給我擦酒精消毒,一邊給我誇他的產業現在可以和一個國家醫院相比,這些年自個兒掙錢修了12層樓房。說完這些,他叫我第二天上午去他那兒注射狂犬疫苗,他天一亮就去『防疫站』買一盒回來,保我24小時內注射後不會出現任何異常!第四天我去防疫站第二次注射疫苗時,醫生發現第二天上午他給我注射的疫苗才是假,從藥販子那兒花20元錢就能買到。為了從國家專管疫苗的防疫站買少給100元錢,他送掉了我的命、送掉了我的命一條!

「婆婆和我氣憤地去找他。『妹子呀,我會害你麼!你是我過去親手救活過來的!這疫苗雖不是防疫站買的,但藥效敢保絕對好!要不然,你把剩下的疫苗放在這兒讓我給農民工人打,另外去防疫站給你換一盒也無妨!』他說的這些花言巧語不能把我騙,防疫站的醫生已經告訴我了他現在是昧著良心行醫黑心腸,人命關天的問題上他也敢弄假做文章!他這麼闊富的醫生為什麼還在乎區區100元錢?更何況他是我過去的救命恩人,懸壺濟世一輩子是他的職業理想還在我耳邊迴響。他變得真讓我不可思議不可想像!』我痛斥他一頓後把剩下的四支疫苗帶回到了異國他鄉。一個月後,我狂犬病發作,剛恐水時便立即進醫院檢查,人不正常疫苗經檢驗的確是假!

「該進去了,風,你直往活閻王門縫裡鑽!

「活閻王睡在床上,如今的他長得跟條肥豬一樣。20年前的身影一點不見了。欠了一條人命,他睡得還多麼自在安然,睡得還多麼酣暢!

「起來,快起來,你這個活閻王……」

「呀,你來了,我知道你去陰間了,你的亡靈終於招我來了?我只得給你起床。黑夜裡你這陰鬼把我有辦法,天明後我們就各奔一方!--你的魔力現在把我招起來了,走吧!--不忙,等我抓一把藥上!」

「抓一把藥上幹什麼!」
「抓把藥在身上我走遍天涯海角都能賺錢,今晚跟你走也不白費時光!」

「我已經給你灌了迷魂蕩,難道你不知道你現在迷迷糊糊,像在夢裡面一樣,還不忘什麼抓一把藥上,好賺錢不白費時光!」

「夢裡面我也要抓把藥帶上,這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性。被我醫死的亡魂來找我全是這樣!」

「你跟製造『鴉片』的商人本質一樣!」

「鴉片商人看到鴉片就看到了錢;我看見藥丸子就看見了錢,顆顆跟金珠子一樣--但願今晚跟你到閻王那兒,也能賺他幾個陰洋!」

「你不怕我把你靈魂拿走永遠不能回來,這麼卑鄙,這麼骯髒!」

「我知道我的身體很健康,常做昧心事,定期檢查身體是件重要的事情。身體好心理承受能力它就強!前天我才做了全面體檢,五臟六腑好正常!我是醫生,知道你拿不走我的靈魂,醒來只是噩夢一場!」

「風兒啊,你聽,陰鬼也怕這活閻王!他見著我連一句道歉的話也沒有,我還要他懺悔,今晚我恐怕要白費心腸!

「--你為什麼變成了這樣?過去的你,是佛主,是菩薩心腸,我離開我的祖國才10幾年,你叫我怎樣理解,你為什麼讓我這樣悲傷!」

「過去生活在原始人的道德裡,我的靈魂像原始森林沒有開發一樣荒唐;現在,大家都忙著破壞「生態系統」,變成這個樣,怎麼會讓你不理解,怎麼會讓你吃驚悲傷,怎麼會讓你覺得不正常!」

「你的生命裡已經沒有一點血水了!」
「有血水才叫不正常!」
「你為什麼不向好的學?」

「6500萬年前隕石撞擊地球,恐龍絕跡你不會忘。少數物種適應環境才存活下來。我就是那少數的少數--好的物種先要學我適應環境的本領壽命才能延長!」

「撞擊地球的隕石就是你,你們這些一幅幅黑了心肝的、危害人類的活閻王!你們能存活下來,其他物種豈不都要遭殃!」

「你這陰人能把混亂了的秩序恢復正常?管他誰是隕石,反正世界的渾濁如今已是這樣。為了存活,每個歹人腦袋都像電腦聯成了網。我們的勢力已異常強大,誰拿它也別想有辦法!天空本是鳥兒的天地,如今已成了聯繫我們腦袋自由的橋樑。那天上不知道有多少由我們腦袋中發出的信號。空間和地球都一起在變樣!」

「你這不可救藥的活閻王!」

「玉皇大帝腦子的神經,如今也是金絲編做的網。我只是他手下小小的一員!是你在國外少見多怪,你叫我能把這社會怎麼樣!是社會造我,不是我造社會,是非顛倒過來,你脾氣自不會古怪,古怪的像原始人一樣!」

「小閻王,發給你桿槍,你定會見錢就去搶!」

「豈止是發桿槍才去搶!如果許可,腳下的土地我也要把它砸成碎塊換成金洋!」

「--你為什麼變成了這樣?……」

「已經說了不再說,和有知識的人打交道就是囉唆!我已經不是從前傻乎乎的我,你要再問,我倒轉要被你問糊塗了,要反過來問你,我為什麼現在變成了這樣?」

「赤裸裸一條……」
「穿衣服幹什麼?不是為了錢和禦寒,省得穿衣脫衣麻煩!」

「像宇宙大爆炸一樣渾濁,一樣無序,就因為有了你這樣赤裸裸的一條條活閻王!」

「混濁、無序,是美酒,是歌!不混濁,不無序,哪裡賺銀兩!」
「你句句不離錢!」

「你句句都離開錢空談!我可不大願意於。無錢的話我一般不願白費時間和人談!你若是不信錢,走著瞧,今晚你把我抓去了閻王店,打官司閻王也得判我勝你敗!」

「你現在的信仰是什麼?」
「錢,錢能通神!」
「你現在的崇拜是什麼?」
「錢,有錢能使鬼推磨!」
「你過去的信仰是什麼?」
「過去的信仰早已喊它從記憶中滾開!」
「你過去的崇拜是什麼?」
「已經遺忘,請你少說廢話莫跟我瞎扯談!」
「你過去為什麼不作閻王?」
「那時大家都不作閻王!」
「你現在為什麼作閻王?」
「閻王已多得像大的黨派,加入裡面才放光彩!」

「我今晚來是為了把你帶到我家裡去,讓你看看我失去親人的悲慘,讓你懺悔--你幹不幹?」

「原來不是押我去閻王店,是要我到國外旅遊一圈。這麼好的陰鬼遇到的是第一個。請問--那要乘船吧,船長也一定喝醉了酒,醉醉醺醺在開船。我在船上,嘻嘻哈哈好愉快!到『異邦』去既可旅遊,又可行醫掛招牌,聲名遠揚在海外!」

「你這閻王!」

「船應該快快開,看它往哪裡繞洋過海!沒得速度就沒得生命,地球不日行8萬里,哪來這人間!有了速度我日子就感到爽。船,一定要快開!」

「你這徹頭徹尾沒有人性喪失信仰了的閻王!」

「只有鳥兒的信仰是自由的,信仰自然;只有人類的信仰是現實的,信仰金錢!」

「身體有病還能醫治,人性滅失藥難濟!我要把和活閻王打交道的今晚記錄下來,把世界上所有的人憤怒點燃,讓他們都看到你這錢迷心竅的爛心肝!」

「你寫出來也不會有地方發表,難以讓人看見!我是我的社會的細胞,社會是我的朋友和溫床,寫我們今晚的交談就是給我的社會臉上抹黑,這個社會不允許她的形象受損害;枉費筆墨有什麼用?就是寫出來發表了,又有誰人願意看。懂事的人知道把這社會無可奈何,都見慣不驚是鐵石心腸;學校裡不懂事的娃娃們只愛看武打加戀愛題材!還有好多人,你寫出來他也看不懂;還有的人看懂了,會罵你是混蛋!」

「你要把我這陰魂氣走!」
「氣走你我手中的藥丸怎麼賣?我如何能夠名揚海外!」
「財富再多又有什麼用--精神變得這樣墮落了!」

「我的財富這樣多,全部用於精神墮落。不用於墮落錢賺來幹什麼,不用於墮落錢賺得再多也等於沒有賺著!以前救你沒收一分錢,那時是不知道錢能幹些什麼!你怎麼像還是從前的你一點沒變,這使得我感到好生奇怪。大家都在變你為什麼一點不變?說你為什麼一點不變?是不是在國外搞不到錢!誰說財富只能用在高尚的人高尚的事情上,哪本字典上說過財富的用途裡面不包含精神墮落?」

「我走了,藉助今晚的風,我要馬上走,我馬上要走,今晚的風繞地球一圈……」

「慌慌忙忙地走幹什麼,為什麼不把我帶上?跟著你走像出夜診自然辛苦一點,可沒有關係,為了賺錢我刀山火海上也願!」

「你這十惡不赦的閻王,帶上你就帶上了病毒,你到了我家裡會四處傳染!我這陣忽地想到我異國他鄉的兒子了,他才10歲。你這活閻王太危險,說不準死了哪天陰魂飄過大洋去。我得趕緊回去叮嚀兒子,讓他提前免疫,提前預防!」

「提前免疫提前預防幹什麼?你這罐頭腦袋裡說出的話真稀罕!搞錢的事情誰說不好,我對兒子就跟你不一般。他剛剛年滿15歲,做夢我也叫他要夢著錢!不夢著錢的夢,講給老子了他得挨頓打。打得他皮開肉也綻!」

「我得把給我兒子的話講給你兒子聽一遍,別讓他長大了也變成了活閻王你!」

「求求你,嘴閉緊。你講給他了萬一頂點事,他皮肉會更加受苦,我會多抽他鞭子!昧著良心賺錢我心腸如鐵,打兒子也還是有點心寒!」

「那我這會兒就把我對孩子的『臨終遺言』複述一遍給你聽--」

「你講,我聽,算是臨走時對你的安慰!算是我今晚倒霉透頂,第一次作的一筆沒有金錢的交易!」

「在醫院剛一檢查出病情,醫生就把我隔離。丈夫和兒子,醫生只准他們見我一面,一個小時……」

「不要囉唆,時間是金錢,是效益,直接說來聽!」

「我的兒子啊,兒子,媽媽這樣地愛你!可過不了多久,只要你還呆在這兒,媽媽就要變成凶殘的『狂犬』啃死你。媽媽身上已有了一種『狂犬病毒』。這種病毒是壞人為了昧著良心搞錢,給媽媽留在體內的。兒子你將來長大了,一定要有高尚的道德,高尚的精神。當人都不講道德,都由菩薩變成了閻王,這個世界再多的錢,再多的物質財富,對人又有什麼用處呢!除了用於相互殘殺,還有什麼用處呢!當媽媽都被人變成了一個連自己的兒子也要啃死了的人的時候,這個世界上每一個卑鄙的靈魂,還會不震顫懺悔嗎!金錢沒有高尚的道德支撐,就像人失去了脊樑。脊樑直著長的是人,橫著長的是動物。沒有高尚的道德和精神支撐,人的脊樑就會由直變橫,人的世界就會變成為動物的世界,人的血肉就可以被人當作動物斤兩一樣地出賣……」

「我雖不能理解你的言語,但對你們人之間的感情也略知一二,你說出的這些糊里糊塗的話,我不足為怪!不足為奇!你說得這麼久了,我也想寧別跟你說兩句內心話吐露衷情:

狗咬你不是故意,我醫你有點麻痺;狗兒這東西也講感情,不咬我它恰好咬到你!得了『狂犬症』也分得出主人和生人,全靠我手中的錢把她供奉成上帝!我的狗5萬元一隻,咬你後跑得不見蹤影。我待她像仁慈的父親,是哪只蜂子蜇了她讓她染疾,不能復仇我現在正生悶氣!狗兒每晚到我夢裡來和我相偎依,表白下一世寧再變狗也不變人!只有她來了能給我精神上稍許安慰和人間溫清!你勸我不要昧著良心賺錢、割斷我和小乖乖間的感情不懷好意!我對人沒有感情,唯獨只喜歡『巴兒狗』這類東西!有了錢狗該咬我也要咬你!如果我憑著良心行醫,連個小乖乖也養不起,讓世人看到寒酸不闊氣!沒有小乖乖和巨額才富相陪伴,我怎麼體味人生難得一場的意義!你可以恨我常來找我去閻王那兒打官司,但請千萬莫去找小乖乖驚動她的精靈讓她受威脅。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救了我一條命!有錢大難臨頭連狗也要給我撐起。你這陰魂理解不了我和狗之間的深情厚義!也理解不了牛虻叮在牛身上存活的意義!要牛虻不叮牛兒是空事,要我不作惡除非人民幣失去意義!我寧願跪著跟你到地獄膽戰心驚見吳二爺,也不願再把你這不懷好意的東西搭理!」

「走吧,風!啊,你走得好快!你慢一點,我還想把我的家鄉再看上一眼。唉,算了吧,滿城的燈火我已無心欣賞,來時我已經看過了。現在,我想看的是昔日的瓦房、昔日的窄巷、昔日穿著土布衣服的鄉親。祖宗遺留的老城已經不見了。老城的每一塊瓦片,每一根橫樑、每一副牆籬裡都浸透了祖輩的勤勞、善良、樸質、勇敢、誠實。諾大的城市鋼筋水泥中現在還有沒有這些?城市的價值金錢可以度量,人民的精神黃金難抵。鋼筋水泥可以建造起漂亮的城市,人民的精神鋼筋水泥塑不起!鋼筋水泥中沒有人民的鋼筋鐵骨民族魂會散,高尚的精神不和城市的發展完美結合,城市就像閻王作惡的軀體!我故鄉的人民住在高樓大廈裡面精神變了沒變?變了是什麼原因讓你們變?沒變也應該警鐘長鳴,要逼著你們變的活閻王就在眼底!中華民族5千年的文明不能因為有他們而中斷,大家隨時要準備好時機成熟消滅活閻王,讓中華威風在世界重顯!

「風,你怎麼哭泣了?你的聲音好淒慘!你慢一點,低一點,擦著我的祖國,低一點,你怎麼還是這麼快!你怎麼越來越快!你是在憤怒,在和著天空的雷鳴電閃?還是不忍心聽下面無數下崗工人的呻吟?不忍心聽下面無數農夫的息嘆?不忍心看下面無數活閻王趁著黑夜掩護在齷齪地跳竄?啊,過了喜馬拉雅山了,我嗅不到我祖國大地的氣息了!風兒,你為什麼走得還這樣快!我的祖國是有病,我跟你一樣,已經聽到了,看到了,可她已經活了五千歲了,世界上沒有永遠強盛的祖國,有病不足為怪!她的體質還很強健,容納得下許多活閻王!活閻王可以讓她病倒,可10幾億人要生存,一定能使她這個當媽媽的重新站立起來!風兒啊,你不要走得這樣快,我的祖國母親雖然有病,可不允許任何人拋棄她、唾棄她啊!你不要看到她身上現在有那樣多的活閻王,可活閻王和10幾億人比較起來,也只是小小的數字。哪一天她一下站立了起來,連你這風兒也吹不進去!

「啊,風,你還是走得這樣快,你憤怒吧,你咆哮吧,你發出你全部對活閻王憤怒的威力吧!我能理解你!我的祖國的疾病肯定會好,謝謝你,請你等待稍稍耐心!我的祖國的疾病肯定會好,一個個活閻王一定會絕跡!10幾億人要富強啊,這就是她病好的強大動力!」

「你們那兒活閻王那樣多,那樣狠,究竟這是怎麼一回事?」

「啊,風兒,你終於說出話了!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清楚,為什麼好好的一些人由菩薩變成了閻王,請你一定得替我作分析。不然,我失親的痛苦,就只是屬於我個人的!我失親的痛苦,就沒有任何社會意義!我離開祖國才16年,怎麼就變得這樣了?你天天在我祖國的上空飛跑,你看得最清!你得把人由菩薩變成閻王的原因替我找準,世人才會相信我們今晚的遭際是真的!否則,他們只會認為是則神化的故事!風兒,你只是掉淚幹什麼?是你不願意講給我,還是泣不成聲講不下去?你怎麼哭得來也像孟姜女一個樣子?

「風兒啊,你停停,已經到我家上空了。我丈夫和孩子已迷濛入睡,我還有幾句話和他們叮嚀!

「孩子呀,媽媽又到你夢中來了。你的小臉上還留著想媽媽的淚滴。孩子你不要再想媽媽,你一定要努力讀書,努力學習。世界上還有許多人類戰勝不了的疾病,也還有很多人缺醫少藥能戰勝的疾病不能戰勝;世界上也還有不和平、暴力和槍彈在消滅人們的生命;人類還有恐龍絕跡的前車之鑒需要高度警惕。你要為戰勝人類自身對世界的無知而學習,要為了人類在宇宙中存續下去,增強抗禦自然的威脅而學習,要為了人類的道德升華、世界人民的和平而學習。在咱們的祖國,活閻王多,像電腦串聯在一起,你要為祖國將來重新有序的發展而學習……

「丈夫啦,親人啦,我又來了,你還沒有熟睡,風兒馬上要走,我只有幾句話說給你。你要把我的祖國當作你的祖國一樣的愛,一樣的關心!」

「親人啦,你又在我夢中來啦!我要把在你祖國的我們的婆婆,當作我的婆婆一樣的愛,一樣的關心!」

「不,不只是,不只是婆婆。我說,我的祖國!
「是你的祖國的醫生--閻王,殺害了你!」

「閻王,他,他們,和我的祖國是兩回事!閻王在祖國身上作惡,祖國是一副病體!世界人民是一家,愛我,你就要愛我的祖國,愛我祖國被活閻王慘害的人民!」

「呵,風兒,你走得好疾,我剛說兩句,你又把我騰起!我不怕雞啼天明,為了我的叮嚀,天明魂魄消散永不復生又何懼!」

……

茫茫太平洋,荒涼的島,怒吼的波浪。一幅倩美的身影,徒地被風送到島上,孟姜女般溫柔、善良、美麗。啟明星看著她噙著眼淚地飛進了洞裡。太平洋上的風兒,從此不忍心再把她帶回到她的祖國和丈夫孩子身邊去。每個月明風靜的晚上,月兒都看到她穿著漂亮的衣裙從洞裡飛出去,和其他孤魂結成了群,面向她的祖國,祈福、祝禱、輕吟、沉思……太平洋洋麵上漸漸聚集起了憤怒的陰火,點燃了太平洋上空的霹靂,聲聲震怒,似要把太平洋洋底炸裂,似要把她祖國的全部活閻王埋藏到海底……

抄譽於2002年8月25日,9月3日上午9點半至下午2點鳳靈寺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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