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偉雄：中國罷工風潮的省思

作者：俞偉雄發表：2010-06-22 07:21

最近發生在中國廣東的日商本田汽車零件工廠的勞工罷工運動，除了引起西方媒體的特別注意，也迫使本田公司不得不提高勞工的工資，從而也在中國各地引發一連串類似的要求工作待遇提升與工資上漲的罷工風潮。針對此一風潮，專家學者企業人士，從不同的角度提出不同的分析探討，究竟這樣的發展對中國的勞工未來與經濟前景是利是弊？筆者在此作一分析。

基本上，筆者認為目前中國的罷工風潮是正確而且值得鼓勵的。怎麼說呢？我們先用幾個數字來說明。根據近日華爾街日報的報導，中國的家戶可支配所得佔國家可支配所得的比例，從1995年的80%，下降至2007年的50%。中國的工資佔GDP的比例，從1983年的 57%，下降至2005年的37%，這些數字代表什麼呢？這代表在過去20年勞工家庭分享中國經濟成長大餅的比重逐漸下降。那麼經濟成長的主要果實被誰拿走了呢？那當然就是公司企業老闆、有錢人、中央與地方政府。

合理的經濟發展應該讓各種生產要素(production factors)享有平衡的生產要素報酬。也就是說，勞工的工資，地主的地租和資本家的利息及利潤應該保持一個合理穩定的比例。一般先進國家工資佔GDP 或國民所得的比重大約是2/3左右。另外一方面來說，根據國際經濟學的理論來預測，勞力密集產品的出口國家的供資應該要上漲，因為該國大量利用勞動力，而該國的其他生產要素價格則應該要下跌，總而言之，中國的工資應該是要上漲，而且工資佔GDP的比重應該是要增加而不是減少。中國當前不合理的現象反映出一個事實：就是資本家對勞工的剝削，這時就是勞工該站起來說話抗議的時候。

這並不是說先進國家都沒有剝削的情況發生，貪婪沒良心的僱主到處都有，有些國家比較多，有些國家比較少。然而先進國家都有法律確實支持保障勞工組工會和罷工的權利，利用體制內的設計來減少勞工被僱主剝削的機會。中共政權表面上就算有這樣的法律條文，但只是白紙黑字，並沒有實行，那麼勞工就只好尋體制外的方式來表達他們的訴求。

有人要問，那麼公司工廠會不會因為工資的上漲而失去競爭力，從而造成關廠倒閉，反而引發勞工的失業？這的確有可能，一個公司產品的利潤比例(profit margin) ，簡稱毛利率，會因產業別、因時、因地而有所不同。如果勞工要求公司上漲的成本是在公司毛利的範圍之內，也就是工資上漲後公司的毛利率下降，企業主的利潤雖然減少，但企業主還是賺錢的，只是賺的比較少一點。這樣的罷工訴求就是合理的，然而如果勞工不管自己公司工廠的營利情況，只一昧要求大幅加薪大漲工資，那很有可能會造成公司由盈轉虧，從而倒閉，而引起勞工失業的不良後果。過去幾年美國的通用汽車公司(GM)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而產生問題。所以勞工在罷工前，最好先瞭解自己公司產業的營利財務狀況，從而可以提出一個讓公司持續發展的加薪訴求。以全中國的經濟發展而言，沿海都市工資的提高，會促使企業工廠西移到內陸城市以降低成本。這是無可避免的，也是讓中國經濟社會能在各地區均衡發展的一個正確方向。

最後，筆者要強調一個重點，中國的工資上漲，是中國勞工主動爭取而來的。勞工如果不主動爭取，僱主會認為你很滿意現況，當然不會主動給你加薪。同樣的，人民的各種公民權利向來也都是爭取而來的，從過去美國的婦女、黑人的權利，臺灣的自由民主，都是靠被壓迫、剝削的人民主動站出來，挑戰既得利益者而爭取到的。絕不是你待在家裡，國家社會變富裕了，政府和既得利益者就會主動良心發現，奉送給你。所以，中國人民如果想要享有一個基本地球公民應享有的自由民主，只能靠自己去爭取，中共政府是絕不會主動放棄現有的既得利益，期待共產黨良心發現，逐漸給人民越來越多的自由民主，無異是緣木求魚，終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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